手机里的爸爸 ◆胡雪峰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仿佛就在弹指一挥间，女儿读小学一年级了。回顾女儿从出生到如今六岁半的时间里，我陪伴她成长的时日屈指可数。

女儿刚出生的那年，我们一家三口分居两地，天各一方。我在西南边陲的军营戍守，爱人带着女儿在千里之外的皖北老家。回乡照顾爱人的产假还未到假，我就因部队演训任务忙而被召回。

那时候，与女儿维系父女亲情的就靠一部手机。繁忙的工作训练之余，给女儿打电话是我一天中最开心的事了。每次通话时，爱人都摁下手机免提键，让小家伙熟悉我的声音，以免见面时和我这个当爸爸的成为“陌生的亲人”。最令我高兴不过的就是偶尔通话时，小家伙会奶声奶气地“啊啊”地应和两声，或是传来响铃般的“咯咯”笑声。

“果果(女儿乳名)，你的爸爸呢？”有时碰到邻居逗她玩，女儿就伸手向妈妈要手机，意思是爸爸在手机里。虽然那时不满周岁的女儿还分不清爸爸和手机的区别，但只要听到手机来电的铃声，哪怕是正在喝奶或玩玩具，都会立马停下仔细倾听，一双黑亮有神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动，循声望向手机的方位，嘴里还“嗯嗯”地发声，仿佛在提醒妈妈，“爸爸来电话了！”

半岁之前，女儿对手机这个能发声的物体很好奇，经常抱在怀里亲，送到嘴边啃。半岁之后，每每手机铃声响起，倘若先被她拿到了，就高高举起不让妈妈接。若是妈妈正在忙家务，将手机挂断，女儿就“啊啊”表示不满，意思是她还没接电话呢，妈妈怎么就挂断了。当然，女儿这些可爱的举动都是我探亲回家时，爱人告诉我的。

女儿一周岁之后，爱人带着她搭客车、乘航班、转的士，千里迢迢来到部队。虽然一家三口不再分居两地了，但因部队工作忙、任务多，起早贪黑、熬夜加班是常态，我每天陪伴女儿的时间也寥寥无几。“爸爸不上班，在家陪果果。”每当看到我要去上班，女儿就悄悄地把我的军帽藏在背后不拿出来，好说歹说才不情愿地给我。

“妈妈，爸爸怎么还不下班？”那时，训练、开会、考核连轴转，每天加班都到很晚，女儿哪怕困得眼皮打架，也要硬撑着，坚持等到我回家才睡觉。但往往是左等右等还不回，一再失望到最后，就改为“给爸爸打个电话，我才睡觉。”爱人说，女儿常常是抱着手机等我电话，就是睡着了也不愿撒手。其时，在女儿年幼的脑海里，手机就是陪伴在身边的爸爸。

后来，我选调到院校工作。本以为这下时间宽裕了，能好好陪伴女儿了。然而，院校调整改革后，人员大幅减少，各项工作任务接踵而至的时候，忙碌起来不亚于“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真希望能有孙悟空那样三头六臂的神通。每天清晨我起床上班时，女儿还未醒来；中午，女儿在幼儿园，我就在饭堂匆匆扒上几口饭又赶往办公室；等我晚上加班回家已是午夜，她已早早入睡。虽然办公区离家属区也就几百米远，但我和女儿一连几天不见面也是常有的事。

“爸爸！你是工作狂嘛！我都好几天没见你了。”在一次微信视频聊天时，女儿有点生气地说。我只好跟小家伙解释，爸爸最近工作有点忙，等忙完这阵子，周末就陪你到公园玩。“爸爸，是不是忙完这阵子，就要忙下阵子了。”没想到可爱的女儿也会说网络段子了，“我们要拉钩上吊才行。不然你又要加班，没时间陪我玩了……”

从幼儿园到读小学，女儿最害怕别人问她“爸爸去哪儿了？”最期盼的是，爸爸能到学校接送她一次。可遗憾的是，至今我还未能帮女儿实现这个愿望。

“以前，爸爸在手机通话里；现在，爸爸在微信视频里。”上了小学后的女儿点评得还很到位，我是手机里的爸爸！但我相信，随着女儿一天一天地长大，就会懂得爸爸理解爸爸支持爸爸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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