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古画里“乘风破浪的姐姐”

元代卫九鼎《洛神图》（局部）宋人摹东晋顾恺之《洛神赋图》（细部）清代吴嘉猷《仕女册·洛神图页》

近来，综艺选秀节目《乘风破浪的姐姐》正在热播，节目中的“姐姐”是一群30岁以上的女艺人，她们外表出众、青春洋溢，因而收获了不少“粉丝”。我国历代画作中也有一位“乘风破浪的姐姐”，千百年来，她以摄人心魄的容颜、端庄优雅的姿态“圈粉无数”，她就是传说中的“洛神”。

东晋·顾恺之《洛神赋图》（宋摹本）

“洛神”源自先秦神话，最广为流传的说法称：洛神名“宓妃”，是黄河之神“河伯”的配偶，司掌洛河。传说中，洛神美丽动人、风情万种，她时常乘着清风、踏着波涛降临洛河岸边，与浪漫人士邂逅，继而相知、相恋。有关洛神的爱情故事孕育出许多文学作品，其中以三国时期文学家曹植所作《洛神赋》最为著名，凭借此文，后世画家又创作了一系列同名画作，即《洛神赋图》。

最早的《洛神赋图》据说为东晋明帝司马绍亲笔所绘，但可惜未能传世。东晋时期，在皇帝的带动下，民间竞相创作《洛神赋图》，著名画家顾恺之也加入其中。由于年代太过久远，顾恺之所作《洛神赋图》原作已不存，但幸运的是，该作历代摹本颇多，年代较早的宋摹本分别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辽宁省博物馆和美国弗利尔美术馆。

顾恺之《洛神赋图》为绢本设色，纵27.1厘米，横572.8厘米，全卷分三部分，曲折细致而又层次分明地描绘了曹植与洛神真挚纯洁的爱情故事。《洛神赋图》人物安排疏密得宜，在不同的时空中自然地交替、重叠、交换，而在山川景物描绘上，无不展现一种空间美。

《洛神赋图》中的人物虽散落于山水之间，但相互照应，并不孤立，神情的顾盼呼应使人物之间产生了有机的视觉联系，这些都归功于作者对人物神态的准确刻画。观者在图中可以看到洛神手持拂尘，衣带飘飘，神态委婉从容，她似来又去，脉脉含情，表现出无限的惆怅；画中曹植头戴梁冠，身穿宽衣大袖，在打着华盖的随从簇拥下，用贵族诗人般的优雅气质和爱慕的眼神，欣赏着女神的飘逸风姿。

元·卫九鼎《洛神图》

由于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太过著名，东晋以后虽摹作甚多，但几乎无人重新创作。时至元代，画家卫九鼎重绘了一幅《洛神图》，该作纸本墨笔，纵90.8厘米，横31.8厘米，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为卫九鼎传世孤本。

卫九鼎的《洛神图》采用白描法，绘洛神“宓妃”驾轻云，凌步在水波荡漾的浩渺江面上。柔韧流畅的衣带随风飘舞，宛如游龙迴转，充分展现空灵出尘之美。此图景境尤其高古，画面中段大片留白，左方见一处挖补痕迹，远方以淡墨意笔画平缓山丘，应出自他人添附。

相较于顾恺之《洛神赋图》多作复杂的叙事性场面，卫九鼎这幅《洛神图》仅以一个代表性的图像来表现整个《洛神赋》的故事。这种标志式的构图法以一代全、简单易画，有别于东晋以来广泛采用的连续式构图法和单景系列式构图法，继而成为后世画家在表现《洛神赋》故事时最常用的构图模式。

此幅《洛神图》未具名款，画面右方有元末明初画家倪瓒题跋：“凌波微步袜生尘，谁见当时窈窕身。龙赋已输曹子建，善图唯数卫山人。云林题卫明铉洛神图，戊申”，“卫山人”即“卫九鼎”。倪瓒性情清高孤傲、个性迂癖，从不轻易赞扬别人的作品，此图能得到他的赞许，足以看出卫九鼎在当时的影响力。

明·丁云鹏《洛神图》

明代画家丁云鹏善画人物，史载其白描酷似北宋画家李公麟，“丝发之间而眉睫意态毕具，非笔端有神通者不能也”。

丁云鹏绘有多幅《洛神图》，其中白描版本藏于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该图为长卷，纵22.8厘米，横约120厘米，纸本水墨，以白描绘洛神凌波缓缓而行，衣裙迎风飘举，回首含睇之态。图中洛神身材修长，秀丽而端庄，飘举的衣带衬托出其正乘云徐徐行于浩淼水波之上。其转身回眸，神情婉转，以45°斜角的站姿面对观者。长发后束，一部分在头顶上梳作鬓辫，高耸而微微倾向脑后。这高扬的鬓辫不但表现出发型本身的轻盈状，同时也增加了视觉上的韵律感。丁云鹏笔下的洛神以折芦描和铁线描等白描手法为主，落笔稳，笔力劲，速度快，堪比苏轼咏吴道子作画诗中所曰：“当其下手风雨快，笔所未到气已吞。”

该作款识“己酉泊舟枫桥，为非菲丽人，云鹏”，钤印“云鹏”“南羽”朱文印，前后题字者共计19人。从前后收藏鉴赏印考察，知为高士奇、朱之赤等名家收藏。

清·吴嘉猷《仕女册·洛神图页》

清代《洛神图》逐渐与仕女图相结合，画面中的洛神显得更似凡人，但脚下翻卷的波涛依然说明她非凡的身份。清代画家吴嘉猷善画《洛神图》，他在绘画上吸取清人钱杜、改琦、任熊的画法，在构图上则采用西洋透视法，线条以单线勾勒，使得画面丰富紧凑。

吴嘉猷传世代表作《仕女图册》为纸本墨笔，共12页，每页纵36.5厘米，横约37厘米，现藏于上海博物馆。该作中《洛神图页》以白描绘人物，线条爽利流畅。飘忽的衣带有节制地飞扬着，波纹与人物的纵势正构成一种大关系的对比，而在大面积的波纹横鳞中，不失机宜地以某些圆卷云纹加以间隔形成一种变化节奏，造成虚实相生的效果。服饰线条描绘用“高古游丝”描，细劲飞动，很好地表现了洛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神态。

吴嘉猷《洛神图页》画面右上方题有曹植《洛神赋》中的名句：“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款属“友如”，为吴嘉猷之字。

古往今来，无数文人、画家都曾为幻想中的洛神倾倒，这位画中女神乘风破浪、翩然而至，不畏人神殊途的结局，只为寻获一段自由的爱恋。洛神的神秘、浪漫引发着世人无限的遐想，同时为艺术家带来无穷的灵感。（宗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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