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就是三八妇女节。这期阅读特为邀请一些热爱读书的男人们,写写自己心仪的女作家。
中国传统环境下的女性们,一直活得不易——跟男人同工同酬,但家务活方面,则是女性在更多地承担着,更不用说抚育孩子的重任。
在中国,家务和抚育孩子这两项,似乎是女性不容分辩的天职,所费时间不说,更多的在于消耗精力。所以,即便在写作这一领域,女作家总是少于男作家,科学技术、艺术等领域同样如此。并非女性的智商低于男性,是琐碎平庸的家务占据和消耗掉了宝贵的时间、精力,让她们不能更多的专注于探索和创造。
王安忆曾在一篇随笔里追忆童年,母亲茹志鹃关紧书房的门,把她一人撂在客厅,分她几粒糖果,并严厉地要求她:时针指到某个数字时,才能吃掉一颗糖,借此约束王安忆不要频繁地去书房打搅写作。
凭借几粒糖果,哪能约束一个孩子走向母亲呢?这个细节,只有做了母亲的人看了,才会有同感心。王安忆一直没要孩子,或许也是这个缘故吧。至此,她的写作一直持续有序的高产稳产。倘若张爱玲也有孩子,又何来精力“三详红楼”?洋洋八十万言的家族小说,更别提了。
玛格丽特·尤瑟纳尔终身未婚,一生的饮食起居得益于阿姨照顾;梅·萨藤同样如此,晚年索性搬到海边隐居写作……
我们中国的女性整天被家务、孩子包围,一边兼顾现实生活,却一边还要保持精神世界的完整。
这期策划,献给那些把自己默默奉献给家庭和孩子,却在内心对自己依然有所期许的女性们。 ——编者
我心中的“女神”
邓安庆﹙
作家
,
现居北京
﹚
说来也奇怪,想想自己喜欢的作家里女性居多。阅读生涯中,往往都是女作家对我产生了很深远的影响。读高中时,有个朋友家是个干部家庭,有很多藏书,我借了一本张爱玲的小说集,北苑出版社出版,集子中收录了长篇小说《怨女》,还有《倾城之恋》《红玫瑰与白玫瑰》等小说。记得张爱玲在《怨女》中写,从树杈见天空,如碎裂的瓷。这个比喻实在精妙,自此狂热地喜欢上了她。直到现在,每每翻看她的书,都一下子能沉迷进去。
张爱玲是那种哪怕写得不好都很好看的作家,而青年张爱玲和晚年张爱玲的作品,风格从华丽转为平淡,苍凉却始终在的。最近读她的《少帅》,残稿还是这么好看。
到了大学,一次,在书店里偶尔翻看了王安忆的《长恨歌》。这本书其实高中时就翻看了两页,没觉得有多大意思。如今再重看,一下子就读进去了。故事很简单,可是王安忆独特的语言和写法让我着迷。我又借到她的《纪实与虚构》,这本书连读了四遍,那种大气的手法带来的阅读快感,是第一次体会到的。我把作家出版社出版的那套《王安忆文集》都借来看。王安忆对我的影响,从写作的技法到写作的理念,都是深远的。
有一段时间,我特别喜欢的作家是严歌苓。她的中短篇小说真是好,结构、语言、人物塑造都是很厉害的。她毫无疑问,具有非常成熟的叙述技艺。她喜欢写传奇,而诸多小说都是“性格决定论”,故事千变万化,但是性格是决定的发展主线,谁是浪子,谁是痴情,写之前就想好了。最近看了她的长篇《陆犯焉识》,还是一如既往的感觉,永远这样恒定的成熟。此部小说采取双线平行结尾交合的常用写法(跟《穆斯林的葬礼》一样的结构),前后呼应,逻辑清晰,滴水不漏。
我要提到目前最喜欢的女作家——门罗。她的确是我最爱的作家。在愤怒、羞耻、高兴、难过、伤心这些明确界定情绪状态的词语之间,还有很多没有命名的中间状态,现实生活,我们能感受到,但无法用言语说明。门罗的小说经常会去捕捉和命名这些状态。她在小说的结构上,利用时间轴来回推动,过去跟现在来回穿插,刚开始阅读时一头雾水,慢慢却能理出一条线来。穿插之间,参差映照,留有大量空白,这时候就需要读者的自身投入了。
我想,有两类作家,一类是天才式的小说家,如张爱玲这种,技巧当然高超,可不是第一位的,因为小说中会有一种充沛的元气;还有一类是工匠式的,技法成熟,功底了得,如王安忆、严歌苓、门罗。当然,这样的分类是粗糙的,不同类型的女作家,给了我们不同的阅读体验。这四位,都是我心中的“女神”。
狄金森的白色衣裙
文河﹙
作家
,
现居太和
﹚
我喜欢的她是一个谜。不到30岁,她几乎足不出户了,她让19世纪的艾默斯特小镇琢磨不透。人们谈起她时,总是说:“哦,那个艾米莉·狄金森小姐,可真是个怪人!”后来,她坚持只穿白色的衣服。19世纪的白色衣裙,宽大,端庄,谨慎,具有清教徒的气质。方正的领口,装饰性的层叠折皱,繁密的纽扣,仿佛时刻在提防着肉体的出走。
狄金森为什么选择白色的衣服,并把这当作某种生活的仪式和信条呢?不太清楚。——这是她的存在之谜的一个组成部分。白色象征着纯洁,也容易走向绝望。白色让人想到少女,修女,新娘,但也让人想到死者,幽灵。白色是一种容易受到伤害、被外物入侵的颜色,它不像黑色那样善于吸纳和承受。如果去爱,白色就会毫无保留的献出自己,这往往会让它变得不幸。白色敏感脆弱,处处与世界对立。如果要保持自己的本色(灵魂的底色),白色只能自觉疏离这个世界,拒绝介入与融合——这就意味着生命的孤独与寂寞。
在漫长的生活中,狄金森用白色衣裙把自己包裹起来,像包裹住一个大海。大海不可能生育,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一个大海可以和另一个大海相爱,但它们注定不能结婚。作为大海,它们太浩大,因而太孤独。大海也不可能与河流结婚。它只能容纳河流。每一条奔向大海的河流,在大海强有力的爱里——无论河流愿不愿意——都只能成为大海的一部分。
这个女人,她每天一边和妹妹拉维妮娅做着最世俗的家务,一边洇渡在自己内心的浩瀚里。她打扫房间,为父亲烘烤面包,后来,又年复一年地伺候瘫痪的母亲。当然,她还经常抽时间到窗外的花园里练习园艺。即使那些最平常的事物,也能让她感到惊奇,她的生活中总是充满发现的激动和喜悦。忍冬,三叶草,铁线莲,雏菊,当然最爱的还是玫瑰。她赋予细小的事物以巨大的存在价值——她用全部生命去点亮一盏并不存在的灯。那么朴素的种子,偶尔落到泥土,就能开出花朵。而她的园艺无论怎么高明,她种植的百合也注定不能变成玫瑰。那些玫瑰已离开艾默斯特小镇了——玫瑰没有找到自己的泥土。——汉弗莱、沃兹沃斯、鲍尔斯,最后是罗德法官,这些男人,是爱的对象,却不是婚姻的对象。由于找不到种植玫瑰的泥土,狄金森只能把她的玫瑰种在天上。
她白裙子里的娇小身躯、她一生中无数个寂寞的夜晚,从不曾被人具体、充分地爱过。有人能承担得起她的生活,但没人能承担得起她的内心——她太丰富,因而太沉重。那些天上的玫瑰到后来都开放了,不是热烈的火红,而是宁静的洁白——是她终生坚持的那种颜色。它们从天空落下来——那是一种叫做雪花的东西。每一片雪花,都找到了自己的泥土,而狄金森的整个生命却在向上飞扬——大海变轻,风一吹就走了,就到了天空深处,变成一支宁静而永恒的歌。她的生命没有结束,而是获得一个新的开始,也就是说,美丽的谜慢慢变成了更美丽的传奇。
狄金森张爱玲
茨维塔耶娃伍尔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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