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阳 聂学剑
年末岁首,越发想念记忆里的村庄。每隔一段时间回乡下老家,遇见父老乡亲和儿时伙伴,总有物是人非的感慨。
每一块土地,都有名字,它们和村民们休戚与共,血脉相通。闭上眼睛,我都能叫出它们的名字来。
庄子东北角的那块地叫“老郭坟”。没有人解释过它为什么会被取这个名字,我琢磨着这里可能长眠着一位叫“老郭”的乡亲。我们村聚族而居,几乎没有外来姓氏。偶尔有一户、两户,也是倒插门女婿带来的姓氏,那绝对是弱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之所以会出现“老郭”这个人,估计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母系人物代表。乡下的妇女都没有名字,后来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忽然被赋予了姓名权。乡亲们喊名字还是觉得麻烦,再说大家也都没有文化,为了尊重对方起见,对那些年纪稍大的妇女就只称她的姓氏,前面一律加个“老”字,表示特别的敬意。这个习俗一直保持到现在。
与“老郭坟”隔河相望的一块地叫“外草地”,它又称“外达子地”。我们村当年只有三四百人,但仍然分成南院和北院,以村子中间大路为界,南侧的住户是从老宅上分出去的年轻家庭,相当于本庄的新城开发区。“三里不同俗,十里改规矩。”那里的住户一般吃饭比较准点,思想相对时尚,文化程度偏高,对于地名也称呼得相对准确。这块地,南院村民一般称它为“外达子地”,区域辽阔,既平整又靠一条村道,是大家心目中的沃土。
毗邻“外草地”的一块地叫“二草地”。这地方紧邻一条公路,由于交通方便,村民们都将宅基朝这个方向挤。当年乡下嫁姑娘,素有“宁往南挪一砖,不往北嫁一千”的说法。因为县城在向南的方向。趋炎附势于人性中由此可见一斑。在乡下有个最朴素的要求,就是下雨能尽量不踏泥巴。因为邻近公路,出了门口就可以脚踏柏油公路,所以“二草地”是最早被以建设为名蚕食的可耕地。
村西有一条河,叫万福沟。小时候它在我心目中的印象,好像歌词里写的那样:“一条大河波浪宽”。现在每年回去专程看望它,我都疑惑,它的波浪呢?它的河岸呢?它是如何年复一年地曾威猛吞噬了一条条在其间戏水的年轻生命?它又是如何成全了投河寻死乡亲的灰色夙愿?邻近这条河有块土地,名字叫“陆湾”。这两个字不知道是不是准确,但乡亲们一代代这样叫下来,那它就是“陆湾”了。“陆湾”现在已被邻近公路建起的废旧塑料加工厂、饭店、澡堂等作为排泄污水的场地。那些污水本来是要排到万福沟里的,在途经陆湾这片土地时,就已经没有人过问了,于是污水横流,恣意地浸渍在这块土地里。如果说这块地有灵性的话,那它一定在暗自啜泣。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们或许早已忘却了那些村里的土地们。它们依然默默地存在着,或支离破碎,所谓“厚物载德”。写下此文,愿我们的前辈心生感念,或许还可以让后辈们惊奇地了解,在他们并不遥远的老家,居然连土地也都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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