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办老年公寓不能只是“活着”记者卧底省城多家个体养老机构当护工发现住宿、医疗和进食方面问题多多

7月28日，入住在合肥太湖路“松乔苑”老年公寓的89岁老人郭某，因臀部褥疮严重过世。老年公寓方面承认护工的工作确实存在缺陷（本报8月2日曾报道）。仅过半个多月，8月18日，该老年公寓又爆出9旬老太摔断腿的事件。本该为家庭分忧的养老机构为何总不让人放心？省城养老机构现状如何？近日，本报记者成功应聘上太湖路和潜山路两家个体老年公寓的护工岗位，进行了一番探访。

【爆料】九旬老太摔断腿，养老院拒绝送医

2012年8月28日，91岁的老太梁秀英在合肥市太湖路“松乔苑”老年公寓摔断左腿，被确诊为左腿骨折，拆开石膏发现脚后跟腐烂，儿女多次要求公寓方将母亲送往正规医院治疗，均未成行。 8月18日下午，梁秀英的女儿张女士交涉时再吃“闭门羹”，只好报警求助。张女士说，一年来，除了该老年公寓先期垫付的800元，张女士和两个哥哥在母亲身上已花费15万元。

张女士说，该老年公寓在事发后拒绝带老人去正规医院，梁秀英被转送至另一家社区医院照料。 12月5日，梁秀英突发脑梗被送往省立医院。此时，她已半身瘫痪，左腿骨折。

日前，记者随张女士来到该公寓求证。对于该事件，院长许勤回应，“老人骨折休养期间，护工的确可能马虎大意，但老人长期未愈并非公寓方一方责任。 ”许院长表示，梁秀英从去年11月15日起已经离开 “松乔苑”老年公寓。 “涉及具体赔偿可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

【暗访】住宿篇：“混住”的养老院里 味道令人作呕

梁秀英老人居住的 “松乔苑”，是一栋两层小楼。近百位老人和十几名护工构成了这个小世界。

一进入老人们的房间，一股浓烈令人作呕的气味便扑面而来。老人们却大多习惯了，见到陌生人表现木讷。

8月20日早7点，102岁的黄琼（化名）拄着拐杖，从二楼阳台上望向窗外。1912年出生的黄琼的生活基本还能自理，自己吃饭，但出行需要拐杖。护工付大婶说，院方想把每个房间都尽可能多地增加床位，能自理和不能自理的老人混住是常态。

生活无法自理的老人，大多被捆绑在床上和椅子上。为了防止老人“方便”在凳子上，护工们自己制作出了挖好洞的凳子。 92岁的黄老太，晚上被捆绑在床上，白天又被捆住双腿和双手，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她这样已经3、4年了，每天活动的范围不超过1米，真可怜。 ”

医疗篇：养老院里没医生，患病联系小诊所

令不少老人忧心的是，松乔苑内并没有驻院医生。处于潜山路合肥老肉联厂医院内的“百家苑”老年公寓，也面临同样状况。入住于此的张华（化名）已经92岁了，每天都怕晕过去再也醒不来。

该养老院的主管贾女士坦言，对于个体养老院而言，“根本招不到医生。 ”这种情况下，她和几名护工能做的只是仔细观察老人，“一有问题赶紧联系家属”。暗访期间，记者了解到，两家养老院均与一家小诊所医生有联系，“老人有个头疼脑热的，给他们打个电话，人不一会儿就到了。 ”

进食篇：老人时常被责骂，喂饭3秒一勺

“你怎么回事！早上才拉过，现在又拉了，一天要给你换20遍衣服都不够。 ”20日16时许，松乔苑内，瘫痪在床的万老人再一次把护理她的张女士惹毛了。这是最让护工们头疼的问题。 “稍微不注意就拉到了床上，”张女士说，很多老人将排泄物抓得到处都是，护工们给每个这样的老人都用绳子绑住了手脚。

养老院里每天最大的工程就是吃饭。大部分瘫痪在床的老人都只能吃流食。 “饭点只有半个小时，”所以每次在喂饭时，护工们都争分夺秒。一勺还没吃完，第二勺就送到了嘴里，老人艰难地吞咽着，但仍有不少顺着嘴角流下来。记者卡表粗略计算，喂饭的速度平均2、3秒每勺。

记者暗访的两家个体老年公寓里，除了食宿和医疗等硬设备的漏洞，软文化的缺失让不少老人们成了“孤独患者”。

隐患

之心病

“孤独老太”天天要回家

“我的儿子是开车的，40多岁，你能帮我找到他吗？我想回家。 ”来院半个月的阮梅天天盼着回家。 “这里有时候静的害怕。 ”阮梅一头银发，身上穿的衣服总十分干净，她惦记着家里的孙子、孙女。

尽管她如此牵挂着家人，但她的小儿子去年在把她送来养老院后，家人一直没前来探望过她。 “其他孩子们都在外地，只有小儿子在合肥。 ”每遇到合肥的孩子来看望，她总拜托对方为她找儿子。

隔壁屋子的吴老太今年86岁，入院没多久，就被护工将大辫子推成了超短发。在院里住了2个多月，能和室友们聊的都聊完了，大部分时间，她像一个“孤独患者”，站在2楼的走廊上，看楼下的孩子出神。

隐患

之现实

护工不识字喂药靠打听

谈到喂药和买药，松乔苑老年公寓的护工付大婶说，公寓里近半的护工都不识字，更没有相关的职业培训证书，大多数都是“4050”人员。付大婶的话也印证了记者留心的一处细节，记者在一些老人房间暗访时，一名护工拿着药瓶问记者，“我不认识字，帮忙看看是不是降血压的药，每次吃多少？ ”

■对话护工

多照顾一位月提成200元

小王是松乔苑老年公寓里最年轻的护工，如今她一家子都住在这里。孩子们放暑假了，在楼道里跑来跑去，多少增加了点欢乐。

在老人的口中，小王被赞不绝口。这个30岁的姑娘有耐心，护理起来也尽心尽力。 “一开始来照顾老人的时候，我吐了好多次，现在早习惯了。 ”

在小王眼中，这份工作除了脏一些，还算轻松。至于薪酬——基本工资1000多元，而每照顾一位老人，平均提成200元，需要特护的老人提成更高。

“这个工作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就看你自己可能受得了。 ”许院长也介绍，此前也有不少人前来尝试工作，但没多久都离开了。据了解，合肥目前有大小养老机构约三四十家，除了为数不多的几家大型养老机构条件较好外，“大部分都和我们一样，租的房子不是很好，场地也不大。 ”

本报记者 文/图

生活不能自理，老人被绑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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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合肥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