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台工人秘密集结造原子弹, “两弹”功臣揭秘当年神秘岁月

今年10月16日是原子弹爆炸46周年。记者偶然得知，在烟台有一群老人，就曾经参与了这一重大历史事件———

在芝罘区金沟寨一幢修建于上世纪90年代的楼房内，住着10余户年近古稀的老人。他们走在街上或者穿行在农贸市场内，就如邻家白发苍苍和蔼慈祥的大叔大姨。然而，如果不告诉你，你绝对想像不到，退回50年前，他们却是一群绝对的技术精英：1960年前后，他们从烟台市重点工厂企业秘密抽调，与全国同期近万名工人一道前往西北某戈壁滩腹地，参与筹建、研制、生产原子弹和氢弹。

昨天，YMG记者独家采访了这些为中国核武器事业建立功勋的“两弹功臣”，他们再次回忆了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远方来信勾起回忆

12月2日，家住芝罘区金沟寨的张连才、赵有亮等老人收到了一封来自核工业总公司离退休管理处的来信。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地址，年近古稀的他们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青海省祁连山脉下那个叫“金银滩”的地方。

退休到烟台已经快20年了，每年元旦前后，张连才、赵有亮和一帮老同事都能收到这样一封慰问信：感谢你们为国家“两弹”建设所奉献的一切，祖国不会忘记你们，人民不会忘记你们……

1964年10月16日，我国自主研发制造的第一颗原子弹在西北腹地某戈壁滩试爆成功。从此，当年那批从全国各地秘密抽调参与筹建、研制、生产原子弹的功臣们就与这一天结下了不解之缘。

窗外，枯黄的梧桐树叶在寒风中盘旋飞舞，金沟寨这幢住着10余名“两弹”功臣的楼房内暖意融融，白发苍苍的老人们拉开了话匣子。

政审三代不知为何

1958年夏季，烟台发电厂的张连才刚刚21岁，突然有一天被单位领导叫去，恭喜他可能要“动一动”了。上班勤劳肯干、认真负责，在单位年年保持先进的张连才忙问，怎么个动法，俺工作干得好好的，要往哪里调动？

被这么一反问，领导也有些懵了：他也不知道张连才要被调到哪里去，只知道省公安部门来人在单位抽走了张连才的档案，然后说了句绝对保密，就走了。

回忆起当年被秘密政审的事，张连才说“那个年代，人们思想很淳朴，公安来进行秘密调查，既然人家要求保密，领导也就不好多问。”对领导这一头雾水的谈话，张连才一肚子闷气，俺工作干得好好的，家里是绝对的贫下中农，也没有犯过错误，“凭什么要弄走俺？”张连才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或者说错了什么话，领导故意要“整”他。

和张连才一样，当年24岁的烟台机床附件二厂的苏培荣，因为车床操作技术娴熟、手艺巧，也是这样被秘密的通知有可能调走，至于去哪里、干什么，一概不知道。

在对他们家族三代进行秘密政审近半年后，到了1959年春节前，这批当时烟台发电厂、机床厂等工业系统的业界精英们突然分别接到通知，要求他们支援国家建设，但具体是哪里一概不知，过完春节立即出发到济南集合。

结婚一天别妻离家

张连才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他老父亲听说儿子要几年无影无踪，被这莫名的气氛弄得很紧张，思想有些保守的老人要求张连才必须留个后，要他娶了媳妇才准离家。发电厂的领导也知道张连才要去支援建设，但这个单位是干什么的，在哪里也是一概不知。考虑到组织上神秘的调查与半年多的政审，电厂领导也认为这是一项重大任务。已经快要启程了，张连才的老父亲强烈要求娶了儿媳妇才准走，领导经过研究决定同意老人的要求。几乎一夜之间，张连才就和同单位的女朋友结婚了。

“俺骑着自行车去单位把媳妇接回了家，在家中住了一宿后，第二天就被通知马上出发到济南。”刚做新郎官的张连才不得不作别新婚妻子和父母，踏上了去济南的火车。回忆起这一细节，老人声音有些哽咽：“俺对不住老伴啊，那么简单地就把她娶回了家，也没有一个像样的婚礼。”

辗转千里神秘西行

1959年3月1日前后，张连才、苏培荣等烟台、文登、青岛的一批车床、电力人才到了淄博，然后从淄博再汇集到济南，在山东省总工会集结后，他们同样不知道工作单位在哪里，只是要求严格保密他们的行踪。通过窗外的风景和站台名字，他们看到火车是沿着陇海线一路西行，专列到达当时陇海线最西端终点站兰州后停了下来。

这批技术骨干被要求原地休息两天。张连才回忆说，兰州火车站很破旧，当时天气还很严寒，地上到处是裹着草席候车的人，他们这批被秘密集结的技术工人，也同样是裹着草席就地休息。两天后，他们又被要求坐篷布汽车出发。

“这下去哪里是真的不知道了”，篷布汽车四下封闭严实，他们犹如坐在闷罐车内，一路颠簸了一整天，等到下车的时候，这才知道到了青海省西宁市。

到了西宁，他们仍旧不知道究竟要干什么，接着就是劳动技能培训、思想教育学习。就这样一直“稀里糊涂”地过了大半年，张连才他们才被通知说是青海没有工业，需要他们这些各地的技术精英支援青海，兴办工厂。

戈壁荒滩兴建厂房

经过一年的秘密培训，他们这批技术工人随后被拉到一个叫金银滩的地方，开始修建试制车床、发电厂。张连才说，金银滩名字很好听，却是满地荒草沙石，身处祁连山山脉，地形是三面环山。

工人们就在荒草地戈壁滩上修建电厂，必须先保障照明生产供电所需。当时的口号是“先生产后生活”，大家一边搭建帐篷，或者挖那种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的“干打垒”窑洞。就这样，在极其简陋的环

境里，他们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建起了一个发电厂、一个机床厂，并初具生产规模。

说起这一切，张连才感慨地说，那个地方高寒缺氧，全年平均气温不到2摄氏度，戈壁滩草原上荒无人烟。草原上捡些树枝桠条就可以生火做饭，小河里打碎冰块化水就可以洗漱饮用，“那里是黄河源头，水极其清亮透彻”。当时，他们这些内陆沿海城市过去的小伙子们，第一次到高原地带，每天有大量的建设任务，地处高原缺氧，工作量繁重，又正值国家处于困难期，每顿饭就是两个馒头的标准，重体力活的每顿多一个馒头，鲜有油水的炒大头菜上常常还浮着一层泥沙。

YMG记者何晓波摄影报道

(下转A1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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