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云朵

柴玉芸

世间凡俗之人遇到自己所爱之物时莫不想尽收囊中。比如看到喜爱的花要折下插进花瓶，看到喜爱的饰物要掳来藏进柜子等等。然而当花被折下，它已失去了生命的芬芳，当饰物到了手中，已无曾经的吸引力，这真应了那句老话，惟有那些永远得不到的东西才会永恒。

1843年秋天，25岁的伊凡·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因好朋友维亚多的邀请到圣彼得堡的一家歌剧院听其妻子波丽娜演唱《塞维利亚理发师》，为她的仪态倾倒，继而爱上了波丽娜，并开始热烈地追求她。

当时的俄国，即便是已婚的妇人，人们一旦对她产生爱情，亦可大胆追求。在众多的追求者中，屠格涅夫凭着自己的才华和帅气，终于使波丽娜芳心渐属。然而，纵使这样，波丽娜也不可能背叛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并热爱着自己的丈夫嫁给屠格涅夫。但无望的爱情非但没有让屠格涅夫退缩，反倒更激起了他对波丽娜的狂热爱意，在其后的四十年里，从圣彼得堡到莫斯科到巴黎到柏林再回到圣彼得堡，屠格涅夫如“蜜蜂追逐花朵一样追随着波丽娜”，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屠格涅夫的一生写过无数的爱情篇章，即使到了暮年长卧病榻，他也忍不住要倾诉自己对于爱情的向往和追求。而他笔下的爱情无一不美轮美奂，正如他在散文诗《蔷薇》里比喻的那样，爱情是“燃烧的蔷薇”，热烈、绚丽、令人神往。但爱情于屠格涅夫，终于只如天空中的一朵云彩，永远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因为波丽娜，屠格涅夫一生未婚，但他却有一个非婚生女儿。他想把女儿托付给波丽娜，他这样对自己钟爱的人解释孩子的身世：“有关我跟这个女孩的母亲的事情，我只对您简单说两句：那时，也就是九年前，我还年轻，在乡下生活很无聊，我发现母亲雇用的一个缝衣女相当好看，就跟她搭了两句话，于是她来看我，我给她付了钱就走了，以后就有了这个女孩。”

而在屠格涅夫去世后，波丽娜确实也尽心尽力处理后事，并和这个叫小波丽娜的女孩一起把屠格涅夫的灵柩送回了故乡。

我曾在一本画册中，看到过一张照片：天边是七彩的云霞，暮年的屠格涅夫手拄拐杖安静地坐着，他的眼神却如一个出世未久的男孩子一样，干净、纯净，对远处的一切悠然神往。这时，我就想，是“未得”成全了屠格涅夫。爱情如天空中的云朵，假如屠格涅夫有能力让这朵云落在人间，那么落在草尖上是冰凉的露珠，落在心里便是一滴泪。（作者单位 金昌公路管理局应急抢险保障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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