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废塑料瓶的小女孩

Ａ

去年夏天，我和妻子来兰州白塔山公园旅游。公园内游人如织。天太热，我们不时地走到小摊点旁边，买一瓶饮料，咕嘟嘟一阵猛灌。没转多久，实在忍不住，便将长衫脱掉，塞进手提袋内，晃荡着两只光胳膊来回穿梭，斯文无法顾及了。白塔山公园多坡路，呈“之”字形直拐上山顶。我们上过一个小坡，稍停下来喘口气，妻子忽把我手一拽，朝我眨眨眼，向身后一努嘴，原来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站着个小女孩，手提着个塑料袋，正朝我们这里看。“莫不成碰到跟包的童贼了？”妻子问我。原来在我们城市闹区，有一些小孩，跟在女士后边，专门偷她们手提袋内的东西，这现象报纸上整天都报道。“不会吧。”我疑惑起来，因为若是童贼，她不必提个袋子，这样不好跑。不过，妻子不理我，只把手机等藏在袋底，又把长衫压在上面，说这样就放心了。来到一平处，我们放慢脚步，妻子一时来了兴，站在几米之外，将喝完水的空瓶子扔向垃圾箱，并戏言“投篮”，可惜她没投中。就在我们刚一离脚之时，身后传来一阵跑步声，妻子大惊，“童贼硬抢了。”她赶紧把手提袋抱在胸前。

Ｂ

我们回头看时，那一直跟着我们的小女孩，第一个跑到垃圾箱旁，捡起妻子刚扔掉的空瓶子。

我和妻子对视一笑，原来人家是捡塑料瓶的，瞧我们这一路紧张的样子。转了老大半天，主要景点该看完了，到两点多，我们坐在一避人的荫凉处，准备吃喝完毕就返身。此时太阳还很火辣，游人都东倒西歪地躺在长椅上，公园内倒有几分安静。我起身观察周围形势，忽听见远处传来细微抽泣声，我很好奇，朝声音方向走去。使我吃惊的是，又是那个小女孩，坐在草丛旁，边数捡到的塑料瓶边哭呢。“小姑娘，哭啥呢？”我问。

小女孩抬头见是我，便告诉我说她父亲早死啦，母亲跟了别人，现在她跟着老奶奶过活。老奶奶卖个鞋垫、茶鸡蛋之类供她上小学，她见老奶奶眼睛不好使，便在放学和节假日来公园捡塑料瓶，好卖钱给老奶奶买个老花镜。她每天给自己规定60个任务，今天她只捡到40个，可现在大人们都睡下了，她捡不到空瓶子了。我猛一阵揪心的痛，不知怎的眼睛湿润了。我对小女孩说：“别怕，叔叔那儿有好几个空瓶子呢。”小女孩高兴起来，收拾她的东西，跟我来到我们歇脚处。

Ｃ

我们惦念起那个小女孩，买上好几瓶饮料提上，这回我们有意走到她前面，妻子把手中空瓶子扔在路边，小女孩很高兴地去捡。我掏出一张50块钱，连空瓶子一起扔到路边显眼处，便拉上妻子就走。“叔叔，”小女孩在我们身后边跑边喊，“你的钱掉了。”我回过头说：“哦，小姑娘，我们没掉钱呀。没人丢，你捡到就是你的啦。”“不，我看见你的钱连空瓶子一块掉的。”我不好意思起来，本想资助她，却让她看见了，我只得接过钱：“啊，小姑娘，你还是个小雷锋呢，来，站好，给你拍个照。”小女孩腼腆一笑，转身跑掉了。

那以后，我们再也转不下去，我与妻子一合计，走到一摊点，买下一扎矿泉水，我们喝不了，便把水全倒掉，然后把空瓶子送给那个小女孩。

我们回家后，我把这事对儿子讲了，他眨着眼睛不住地问那个小妹妹还在白塔山公园吗？并嚷着让我带他去见她，我被缠不过，便买了副老花镜——准备送给小女孩。又来到兰州，可我们没有再见到那个小女孩了。

儿子哭了，我不知怎么哄他。但我知道，在黄河之滨的这座城里，生活着一位美的叫你流泪的小女孩和她的老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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