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金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已步入暮年。然而童年时期的一些趣事,至今还历历在目……
在我童年的时候,跟随父亲去大江河里“闹河”,是一件很开心,很有趣的美事。
“闹河”实际上就是到河里去闹鱼捕鱼。在旧社会,龙胜各族人民把“闹河”作为一件最活跃的社交活动,尤其是我们侗、壮族同胞最时兴“闹河”,侗语叫“列亨娘”。
我们龙胜较大的江河有三条,一条是寻江,古时叫桑江,老百姓叫龙胜河,由龙胜流经瓢里下三江的古宜、融安的长安,一直到柳州、广州的大江河海去。二条是平等庖田河,老百姓叫“难河”,流经难脚、独境、石村与湖南省普头河汇合,在瓢里下面的三寨流入龙胜河去。三条是三门六曼河,在瓢里下面的交州流入龙胜河。过去这三条河,水势较大,水质优良清澈见底,看不到一点污染,最适合鱼儿生息。在农历四五月间,大小成群的各种鱼儿,从柳州、广州的大江河里,随江水逆流而上,到这三条江河上游产卵育后。所以这三条江河年年鱼儿多,鱼儿肥。
每年农历七八月间,由江河附近村寨有点威望的人为头,发起“闹河”邀约,与邻近村寨能带头的人组成“闹河”指挥中心,商定“闹河”日期、河段,并向方圆几十里的村寨发出通知,邀约各村寨群众参加“闹河”。
在我记忆中,第一次跟随父亲去“闹河”的那年,我还不满十岁。奶奶老早就包煮好了粽子,蒸好了糯米饭。天还一片漆黑,我们就出发了。那时人们都没有手电筒,大人们打着火把行走。父亲肩扛板罾,一头挂闹鱼药,一头挂鱼篓和带去的餐肴。我携一小捞罩,走在父亲前面,跟在大人们的阴影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行走。一夜没睡好觉,小孩睡意又多,我一路走一路打盹,似乎是睁着眼睛看路,可人已入了梦乡,尝到了“光眼盹睡”的滋味。不知走了多久,“醒”来时天已大亮,一路上看着赶来“闹河”的人们,车水马龙,人山人海。按照规定,先把闹鱼药送到指定地点,各自再到下游河边,寻找适合下板罾的位置。父亲带我在一个水流较缓慢有点回旋又不很深的位置,架好板罾。单等闹鱼药水到来,好捞被药闹得昏沉沉的鱼儿。
河的两岸人声嘈杂,夹杂着远处小伙子们和姑娘们的笑声、歌声,真是到热闹极了,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开心过。
更让我开心的是闹鱼药水刚到的瞬间,被闹得昏昏沉沉的鱼儿,到处乱窜、乱跳。有人大喊:“哥儿们,鱼儿不来板罾里开铺呀(没久留之意)!大家同心拉起板罾啊!”于是两岸下板罾的人们,同声高呼“呜喂!”应声拉起板罾。凡板罾捞到鱼儿,两岸边的人们,同心呐喊呼嚷,表示祝贺得鱼。我站在河边浅水里,正听着人们的呼喊,突然一条斤多两斤重的鱼儿,窜到我的脚边,我不顾一切,赶忙用捞罩捞那条大鱼。因为水里的碛砾起满青苔,滑溜溜的,我滑了一跤,衣服裤子湿透了也全不顾,死命搂抱捞罩里的大鱼不放。高喊:“我也捞到鱼了!我也捞到鱼了!”
在回家的路上,从半山腰回头眺望,整条河灯火辉煌,像一条火龙在蠕动。擦黑夜景,美不胜收。大人们点着火把,一路畅谈回味“闹河”捞鱼的热闹场面,越谈越开心。去时,好像路很远。回时不觉就到了家。
以后好几年,我又跟随父亲去过龙胜河、六曼河“闹河”几次,都是这样热闹的情景。人们去“闹河”成了瘾,每逢有“闹河”的消息,不论多远多忙,一定必去。
解放后,我已外出工作。听说,刚解放那几年,群众也“闹河”几次。因为既耽误生产,沿河两岸又被踩毁许多庄稼,两岸边的群众很有意见,所以政府出面下令禁止“闹河”。同时,河的下游修筑许多拦河坝,建许多发电站,鱼儿无法上来,鱼也少了。此后就不“闹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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