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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组家庭的幸福之路

来源:南国今报 2015-10-02 01:28   https://www.yybnet.net/

易星 绘

一段真实的过往,一个铭心的故事,让痛苦埋葬在时间的荒野,让快乐飘荡在记忆的每个角落……

讲述人:王小芹(化名) 女 30岁 企业职工 柳州人

记者热线:13078070413

邮箱地址:237229427@qq.com

文字整理:今报记者韦黎

在这个离婚已经不算新鲜事的年代,重组家庭也很常见。不是所有的重组家庭都能幸福。不过,我们家做到了。

重组的家庭

家庭环境对于孩子的成长非常重要。正因为意识到家庭的重要,20年前,我的妈妈嫁给了一个同样带着孩子的男人,我们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那年,我10岁。继父的儿子比我大两岁,我叫他哥哥。

当时我们两家的经济都不宽裕,两家各有一辆自行车,算是我们最好的交通工具。哥哥12岁,他是个好动的男孩。“我们全家去野餐吧!”周末的一天,哥哥突然提议。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好提议。刚满10岁的我,当时还没有适应新的家庭,整天忐忑难安。妈妈也想让我出去散散心。

只用一个小时时间,妈妈就把一整天的饭菜都准备好了。哥哥帮助她把饭菜都装到饭盒里。继父和妈妈各自蹬一辆自行车,一家四口朝市郊的野地出发。我们在一片菜地附近停了下来。

天气晴朗,凉风习习,太阳一点都不毒辣。我们在树下铺了一块布,坐在上面吃起了东西。继父直夸妈妈的厨艺好,哥哥也跟着他一起夸奖妈妈。我依然郁郁寡欢,没有什么精神。就在这时,干完活的菜农从我们身边走过。一个阿姨笑着对我们说:“一家子出来玩啊,真幸福!”她羡慕的眼神,我至今依然记得。那个眼神让我觉得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突然开了窍。

我终于完全接受继父和哥哥,把他们当成家人。妈妈很高兴,她说现在的家庭很幸福,就是比较缺钱,她和继父要把所有的精力放在挣钱上,要让我和哥哥过上宽裕的生活,衣食无忧。

我深知自己的任务是好好学习。自己努力学习的同时,我也叮嘱哥哥,让贪玩的他也好好学习,将来我们一起上高中,一起上大学。继父的话哥哥很少听得进去,但我这个妹妹的话,他反而听。

已经上初中的哥哥,成绩慢慢地从靠后到居中,后来竟然排到了靠前。大家都觉得是我的功劳,继父甚至当面感谢我,说他不仅找到了一个好老婆,还有了一个懂事能干的好女儿。那段日子,何其美好。但是好景不长,一个意外让这个新建立不久的家庭罩上了灰蒙蒙的一层阴影。

一天,哥哥骑继父的自行车出了车祸,腿部受了伤,行走受到了影响。听闻哥哥受伤,我和妈妈赶到医院照顾他。继父已经在医院。他拿着医院的检查报告,低垂着头,说哥哥的前途毁了。

我并不认为受伤就一定会影响前途,所以只要一有空,我就到医院开导哥哥,让他安心养伤,出院后继续读书。每次一说到继续读书的事,哥哥就用被子蒙着头,说他怕回去以后被同学嘲笑。他决定初中一毕业就做生意,或是到外地打工。每次哥哥蒙起头不说话,我都深深地为他担心。

有一天,哥哥又蒙起头不说话。继父刚好到医院。看到哥哥这副模样,继父没有开导他,反而把气往我身上撒,说我总是提读书的事,戳中了哥哥的伤心处。继父甚至骂我晦气、不懂事。我当时才12岁,这样的指责让我委屈极了。那天回到家,我不敢看继父一眼,我有点害怕他。

继父意识到他当天的态度不好,于是向我道歉,还发誓再也不乱发脾气了。妈妈也帮他说话,说他心情不好才会这样,让我原谅他。一个女孩,怎么会有记恨的心。伤心已经过去,我们还要继续生活在同一个屋檐,我必须原谅他。事情算是过去了,但是在我心底,这件事的阴影一直在。

家中遭变故

出院后,哥哥像变了一个人。

以前,他经常和班上学习好的男生玩,向他们讨教学习的方法。出院以后,哥哥开始和一群学习差又贪玩的男生厮混在一起,他学会了喝酒、抽烟,还学会了追求女生。这样的哥哥我不认识了。

妈妈从来不当面批评哥哥,因为他不是她亲生的,要批评他也应该由继父来。妈妈只是私下叮嘱我,让我不要像哥哥那样。敏感的我,有意识地和哥哥保持距离。我的刻意疏远,哥哥感觉到了。

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兄妹情,因为一场车祸崩塌了。

初中一毕业,哥哥背上行囊离开家。我问继父:“哥哥去哪里了?”继父沮丧地回答:“他没有文凭,除了打工还能干什么。”当时的我,对打工完全没有概念。“只要能挣钱,打工也蛮好的。”我的话一说完,继父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你有书读当然会这样讲,你去打工看看辛不辛苦。”妈妈赶紧把我拉到一边,让我别再说话。我委屈地冲回房间,躲到被子里哭了起来。

不久之后我才知道,因为没有经验和本金,继父和妈妈的生意经营得很艰难,只能勉强糊口,如果要供我和哥哥上高中、上大学,肯定办不到。哥哥放弃继续读书,因为他知道家里的情况,他不想给家里添负担。而我完全不知,想买的东西照样买,一点都不节俭。我终于知道自己错了。

那几年,我们的日子很清贫。娘家亲戚都看不下去了,劝妈妈要不要离婚找个经济条件好的。以妈妈当时的容貌,离婚后再嫁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妈妈很坚持,说她愿意和继父一起吃苦。“就是苦了两个孩子。”妈妈最担心的人是我,她一直担心我将来考上大学她和继父没钱供我读书。

我已经做好申请助学贷款和边上学边打工的准备。正因为有了这两个计划,我经常劝妈妈放宽心。

不知是谁嘴巴大,娘家亲戚劝妈妈离婚再嫁的事,竟然传到了继父的耳里。他知道后大发雷霆,甚至摔杯子摔碗筷。我当时正在准备高考,学习丝毫不能受影响。妈妈把我推进房间,自己一个人应付继父。房间外传来吵闹声,又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吵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安静了。

妈妈用实际行动向继父证明,她没有嫌弃继父,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继父勉强相信了她的话。可是每逢喝了酒,或遇到不顺心的事,继父就拿这事做把柄,把气往妈妈身上撒。我是女孩,不敢跟继父当面争论,只能看着妈妈受委屈。我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不让妈妈再受气。

2004年,我如愿考上大学。当我高兴地拿着录取通知书回家,一进门,继父和妈妈都在家。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在门面才对,怎么都在家?一问才知,门面的房东打算收回门面,不再续约。找门面不是件容易事,生意原本就不好,现在要再找门面重新开始,这对我们家无疑是雪上加霜。

考上大学的高兴,瞬间飘到了九霄云外。好几天,我都不敢在家人面前提上大学的事,生怕触动大家敏感的神经。孤苦无助之时,我想到了远在异乡的哥哥。于是,我拨打了哥哥的电话。

家和万事兴

打第一个电话时,哥哥没有接。几个小时后,他回拨了我的电话。听到电话那头吵闹的背景音,我有点失望。“哥,你又在外面应酬啊?”“嗯,在应酬,不过最后一次了。今天和兄弟们告完别,我明天要回柳州了。”一听哥哥要回柳州,我的眼泪流了出来。疏远多年的感情,瞬间拉近了。

两天后,哥哥回家了。

哥哥的行李很少,一个拎包里只有两套衣服。“打工时候穿的衣服我都丢了,只留了两套新的。既然回来了,就完完全全重新开始。”看到哥哥,继父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我们一家四口高兴地吃了一顿晚饭。临近午夜,继父和妈妈回房睡觉了。哥哥把我叫到客厅,他有事情要说。

哥哥拿出一个很旧的信封,信封鼓鼓的。“里面是什么?”“是你第一年的学费。”我瞬间热泪盈眶。看到我流泪,哥哥慌了神。“你莫哭啊,要是被爸爸妈妈看到,他们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我擦干泪水,强忍着不哭。

“我在外面漂泊了几年,钱是挣了一点,但是一点家的温暖都没得感受。爸妈年纪都大了,你又准备上大学,我觉得我应该回来了。”“大学的学费很贵的,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你的钱还是留着做生意娶老婆吧。”“把钱给你读大学,就是最好的投资。我是男的,不着急娶老婆的。”

自从哥哥外出打工,我们一年最多能见两三次面,见面时间最长的春节,也很少有机会认真地聊天。“小妹,你晓得吗,为了你,我现在已经戒烟了,酒也是应酬的时候才喝,平时滴酒不沾。”听到哥哥的话,我非常不好意思:“我又没有强迫你戒烟戒酒,你怎么说是为了我……”哥哥哈哈大笑起来。

“我学会抽烟喝酒那年,你看我的眼神非常讨厌,我到现在一直记得。那时,我没懂得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现在我懂了。我也没喜欢那个抽烟喝酒勾搭女人的自己,我没想再做那样的男人了。”哥哥认真地说。

我惊讶地看着哥哥。打工多年,他身上的某种情怀竟然一直保留着。他的这番话,深深地触动了我。

“哥,如果当年你也好好读书,现在会是怎么样?”我问了一个假设性的问题。“世界上没有如果。从现在开始,我好好挣钱,你好好读书,我们都要做好自己的事。”那晚,我和哥哥有了约定。

大学四年,我的学费都是哥哥给的。同宿舍的同学听说是哥哥在供我读书,她们都很羡慕我。知道我和哥哥一点血缘也没有,她们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说感情比血缘更重要。

为了减轻哥哥的负担,大一到大三的三年间,我同时在打两份工,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哥哥怕我辛苦,每个月都会准时给我生活费,我把他给的钱都存了起来,过年的时候全部给了父母。

家和万事兴。

这句话在我们这个重组家庭得到了最好的印证。现在,我和哥哥各自有了自己的事业,家里的经济也宽裕多了。没有人再提及我和哥哥没有血缘关系。因为血缘已经不重要,我们兄妹相互帮助、互相扶持的感情,已经胜过一切。妈妈和继父近20年的相守,也证明了他们的真情。

2014年,我们家又迎来喜事。

我的大学闺蜜调到柳州工作。到我们家吃饭时,闺蜜和哥哥一见钟情,一段美好的爱情从此开始。去年,比我年长两岁的哥哥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我们兄妹都有了归宿,父母终于可以放心。(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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