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收拾谁

（资料图片）存钱筒

讲述人：程楷（化名），

男 39岁，商人

作者：存钱筒

老吕其人

我老家是河南的，在重庆上大学，学的是当时很吃香的专业：机电一体化。

我的宿舍是611室，619室住着吕劲，我们是同班同学，第一次见面，就很投缘。

吕劲是重庆本地人。这个人，怎么说呢……这么说吧，看看我，帅吧？1米78大高个，首先从身高上说，咱们北方人，在南方那就叫鹤立鸡群，再说咱这肤色，和重庆那紫外线超强的地方的人比，嘿，不是我吹，那才叫白里透红唇红齿白……但是，这吕劲竟然把我给比下去了，坐上校草第一把交椅，我最多能算第二。吕劲说他是汉族人，我老怀疑他是不是有点洋人或者新疆少数民族的混血，他个头比我还高，用现在的话说那是大长腿欧巴啊。他的肤色是那种很健康的小麦色，鼻梁高挺，眼睛深邃，国字脸方方正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男人味儿，简直是吕布在世。

我和老吕，大帅哥两枚，算是惺惺相惜吧，总是同进同出，连选修课都挑一样的。老吕话不多，却喜欢和我说。我呢，就喜欢沾他的光，享受一大群妹子围着我们转的特权。

我们学校是冶金部直属的一所重点大学，哪来那么多女生？班上30个人，23个男生只有7个女生。学校里什么政治系啊经济系的女生，都喜欢往我们宿舍跑，甚至老吕以前的高中女同学都整天跑来看他。看他也顺便看看我吧，我心里美得很，其实更多的是羡慕。我相信不仅我一个人羡慕他，别的男生，简直是羡慕嫉妒恨，有男生背地里说他：这家伙拿去枪毙一百次都不解恨，凭什么他就把所有女生的目光都夺走了？

筱唯妹妹

大二暑假，我们开始做兼职，替一家直销公司推销光波炉。因为是兼职，没有底薪，只能卖一台拿多少提成。我们也不懂啥叫光波炉，公司就整天组织我们上课、培训，讲产品知识，讲营销手段，激发创业激情，培养表达、沟通能力什么的。

当时公司里一起上课培训的，除了一部分像我们一样做兼职的大学生，还有一些社会上招来的人员，其中就包括郭筱唯。

筱唯在我们组里很受人瞩目，不仅因为她长得标致，还因为她爱出头，而且很豪爽，重庆妹子的泼辣在她身上一览无余。

巴渝之地特有的码头文化，在那地方被我们演绎得特别深切。码头文化，你知道吗？聚散随缘嘛。大家都知道来这种公司做事，大多不长久，迟早要分开的，所以特别珍惜。筱唯就表现得格外激进。才上班第二天，就吹哨子招呼我们一块儿聚餐吃饭。那会儿重庆的火锅还是那种老火锅，就是不换锅底的那种。大家不是穷学生就是待业青年，都没什么经济基础，筱唯说，谁也别请谁，大伙各自点自己的菜，一个锅里涮。就这样，我们也吃得热火朝天，聊得慷慨激昂。

也不知道是吕劲先主动还是筱唯先出击，反正第五天，这两人就勾搭上了，眉来眼去，如胶似漆。老吕说，他很喜欢这女孩，很放得开，很真实，和他以往接触的女孩都不一样。

有一段时间了吧，吕劲都没在下班后和我联系。我已经成功地卖掉一台光波炉，拿到了提成，老吕却没有任何动静，甚至经常不去上班。我着急了，候在他寝室，终于在夜里12点逮到他。我说，老吕，你不能这样，筱唯才17岁……你想想，一个17岁就出来工作的女孩能有多少文化？你会被她拖下水的！老吕扯起我往门外推，说：去去去，睡觉！

大三开学后，我不再去兼职，忙着专业学习，找实习单位。吕劲没见什么动静，经常缺课，周末还到公司里去混，尽管一台炉子没卖出过。我们联系少了，这家伙开始了他的堕落生活。

我在力帆集团找到了一个实习生的位置。我很珍惜，工作很刻苦，一年后，我留了下来，转成正式员工。

老吕来找我，那样子把我吓了一大跳。完全不是当年英俊潇洒的吕布了，瘦，脸颊凹下去一大块，满脸胡楂，目光黯淡，无精打采。

他说：老程，借点钱来维持生活。

我当时收入不错，二话没说给了他五百块。他说兄弟不言谢，过几天还给我。转身走了。

打那以后，就经常来借钱，刚开始还还我，久了就没下文了。我也不计较，不忍心看他那么落魄，接济兄弟吧。

从他嘴里断断续续了解到一些他的情况。他和筱唯一直在直销公司里混着，三天两头去上班培训，从光波炉到骨塔盒，再到饮水机，两年多了，什么也没卖出过，没收入。筱唯不让他去工作，从学校毕业后就住到筱唯家里去了，终日厮混，啃老。筱唯她爸气得把他俩赶出来，只好在外面租房子住，到处找人借钱，靠方便面过日子。

我只能在心里说，可惜，遗憾。

姗姗来迟

邹太是我的供应商，经常为了业务上的事请我吃饭。有一天她交代我说，还带个年轻人去，叫我收拾得体面些。我一想，有年轻人，再多一个不是更热闹。我叫上老吕，特别叮嘱他得把自己倒饬清爽了，别给我丢面子。

老吕来了，虽然还是瘦，但好歹把胡子剃了，脸洗了，穿着干净整齐。

邹太带了个姑娘来，叫姗姗，是她女儿，看上去比我们小一点儿，但待人接物成熟稳重，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一来二去，我和姗姗就熟了，并且我也看出来了，邹太希望我能和姗姗好。反正我也是单身，顺水推舟尝试一下与她交往。

姗姗很能喝，山城啤酒，三瓶下肚面不改色心不跳，话却多了。我妈让你来追我？别傻了，我大你三岁呢。话匣子一打开，我的好奇心也来了，就想听姗姗讲故事。她说她家在无锡还有个工厂，大学毕业后就一直是她在打理。她和工厂的厂长好上了，但是人家有家室，她不计较名分，就想这么好下去。但是邹太不干，把她给逮回重庆来。她说她苦闷得很，爱一个人，不计名分，碍着谁了？想不通。我以为她会哭，但她没有，只是继续喝酒。倒是我的心里开始有情绪了。

我还是很传统、保守的。本来我对姗姗的印象是非常好的，长得漂亮，智商高，说话得体，才情双高。但我接受不了她的过去。好在我们还没开始。

谈不成恋爱，姗姗做个朋友还是很不错的，何况还有业务联系这层关系，我们仍旧经常往来。可以说，我对姗姗，是发乎情，止于礼，尽量避免和她单独约会，所以经常叫上吕劲。

吕劲和筱唯已经分手了，住到我家里来。反正我租了一套两居室，一个人住也大了，有个兄弟做伴也不错。我还在4S店里给老吕找了个销售摩托车的活儿，让他也有些收入。就这样，聚会成了我们三个人的，我，姗姗，老吕。

姗姗也看出我的心思了，知道我对她望而却步，反而大方起来，偶尔会带个男伴，而且男伴经常换。同一个男伴决不会出现三次。我知道，她是希望我传话给邹太，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她的愤怒。

我很操心

我交了女朋友，加上业务上的应酬也多，和姗姗老吕一块吃饭喝酒的次数就少了。有一次，在西餐厅和女朋友吃饭，看到姗姗带着男伴老吕带着他的初恋坐在另一桌，四个人有说有笑的，老吕和他的初恋很亲昵。他们没看到我，我带着女朋友先走一步，送完女朋友回到家，一开门看到老吕的初恋穿着他的大衬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老吕刚从卫生间里出来。要知道，他的初恋可是早嫁为人妇了。我说过，我是很传统很保守的人，哪看得下去？一下火了，把那女的赶走。老吕仍旧没说什么，收拾了两件衣服，瞪了我一眼，默默地要走。我揪住他质问：你今天从我这儿走了，明天就要辞职了吧？然后再找哪个女人去鬼混？兄弟，你可曾经也是个堂堂的汉子，受过高等教育，我实在受不了你现在这个鬼样，你能不能活得认真一点？

那晚上我们打了一架，但老吕最终没走，第二天带着脸上的伤去上班，当然，我也一样。

我去找姗姗，直截了当开门见山：你希望我告诉你妈的事我从没说过半句，失望吧？但我告诉你，没人对不起你，你不该对不起自己。你和老吕，都欠一个来收拾你们的人，我觉得，你们是不是考虑考虑，相互收拾一下？

说完我就走了，没给她一个回应的机会。

后记

后来的事，你都看到了，我“嫁”到柳州来了，做起了自己的生意，得感谢直销公司的培训和力帆集团的锻炼机会。

老吕和姗姗真的就互相收拾了。他们现在特别好，整天忙着看房子买房子，都买了三套了还不过瘾。老吕没靠娘家，从4S店跳槽去了一家快消品公司，后来当上大区经理，现在自己开公司，代理好几个品牌的奶粉。姗姗家的摩托车配件厂现在转产汽车配件，在外面是女强人，回到家是贤妻良母。他们的儿子都11岁了，叫吕程，姗姗又开始备孕，准备生二胎呢。

也许大多数人，都经历过一些不那么美丽的感情旅程，而我有幸成为那个把老吕和姗姗从不堪回首的感情旅程中拉出来的人，突然觉得自己很光荣，很幸福，因为他们的幸福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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