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请别再玩世不恭

我们的生活方式和人生选择，希望得到父母的尊重。同样的，父母也希望得到我们的尊重。可尊重的前提，应该是自爱，而不是引发众怒。

一段真实的过往，一个铭心的故事，让痛苦埋葬在时间的荒野，让快乐飘荡在记忆的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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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小芳（化名）女30岁

暂时待业柳州人

文字整理：今报记者韦黎

1筹钱建老屋

那年，我23岁，刚被男朋友求婚成功，还沉浸喜悦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多年来，父亲一直在外地打工，他说自己累了，想把老家的房子拆了重建，以后就老老实实地在那里养老。

重建老屋，我是支持的。但我的积蓄不多，能拿出的钱有限，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我轻声地跟父亲说了实话，让他体谅我。父亲笑呵呵地说：“你男朋友不是刚刚跟你求婚啰？他们家那么有钱，结婚礼金肯定不少，你把礼金全部给我吧。”

结婚礼金的事，我和男朋友从来没有商量过，父亲却提前为我们考虑了，看来他惦记这笔钱已经很久了。

我告诉父亲，我们家一穷二白，能嫁给阿齐我已经倍感幸运，为了不被夫家瞧不起，我打算婚后把礼金全部退还给他们家，以求个心安。

父亲破口大骂，说这些年白养我了，结个婚都不能为家里挣点钱，家里能指望我什么？父亲没什么文化，他在外地打工多年，交往的人可想而知，他这样指责我，我并不惊讶。

见我沉默不语，父亲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他把话题一转，说到了我哥哥。

我哥哥结婚多年，正在创业。父亲给他打过电话，哥哥已答应他会拿钱。哥哥原本想拿大头，父亲不乐意了，他说这些年对我们兄妹一直一视同仁，从来没有重男轻女，所以在分担责任这件事上也要平等，我们兄妹要拿出一样的钱。

我对建房子没什么概念，不知道要花多少钱。父亲跟我报了一个数字：20万元。我当下就蒙了，这将意味着我要拿出10万元。

我根本没有这么多钱，只能向老公求助，可是一结婚就让他给我这么多钱，他的家人会怎么想？更何况，20万只是建房子的钱，还没有包含买家具和电器的钱。

我感觉头好痛，连续几天都睡不好觉，脸色很憔悴。阿齐问我有什么心事，我只好向他坦白。听完我的话，阿齐直言他们家准备给我们家的结婚礼金是8万元，给我父亲建房的钱还有差额，差额的部分只能由他来补。

我问：“以后还要买电器和家具，你都帮出钱呀？”阿齐的答案是肯定的。我感动得泪流满面。人生的前20年，因为母亲早逝、父亲不负责任，我和哥哥吃了很多苦。上天让我遇见阿齐，分明是让我苦尽甘来。

出钱建房子的事就这么说定了，我要出的那部分钱，被阿齐全都揽下了。哥哥却只能拿出7万元，还有3万元缺口。我劝父亲，房子可以先开始建，到后期需要钱的时候，让哥哥再补上那3万元。

父亲坚决不同意，他说拿不到整齐的20万元，他不敢开工。父亲狡黠地看了我一眼：“喊你老公把你哥那3万元一起给了吧，反正他们家也不缺这点钱。”父亲处处惦记我的夫家，这让我非常不安。

嘴上，我没有答应父亲；私下，我却积极为哥哥想办法。终于，我申请到了一张信用卡，额度正好有3万元，我透支了这笔钱帮了哥哥的忙。

老屋的重建终于开工了。开工当天，我带着阿齐一起回老家。父亲对阿齐非常客气，言语间都是奉承。但他也不忘夸赞自己的儿子，说他一提要钱建房子，哥哥马上拿出了10万元，可见哥哥这些年干得不错。

父亲夸哥哥的时候，我特地看了下哥哥的脸色。哥哥很难为情，因为给父亲的10万元，3万元是我帮他的，7万元是嫂子跟娘家借的。正在创业的哥哥正是缺钱的时候，父亲却一点不体谅他。对此，哥哥很是无奈。

无奈又如何，为难又如何？重建老屋不是坏事，我们为人子女只能尽全力支持。只是希望，我们兄妹的这份孝顺，父亲真的能够看得见。

2父亲的女朋友

一年后，老屋重建好了，装修也全部完成了，只待添置家具和电器。

我和哥哥商量，准备凑一笔钱给父亲。我们还没商量好，父亲的电话打来了，他让我和阿齐周末陪他吃顿饭。

本以为只是简单地吃顿午饭，没想到饭一吃完，父亲就拉着我们去逛家具和电器。

父亲提前做了功课，看家具时他的目标很明确，直夸这个牌子好，那台机子好。他做得非常明显，只是在阿齐的耳边夸。阿齐是个聪明人，他马上明白父亲的意思，但凡父亲看中的东西，他都帮埋单了。

父亲买得乐不可支，我却不由得汗颜。因为，阿齐已经为父亲花了十几万元，父亲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父亲逮到了一个冤大头，打算一次吃个透。

家具和电器基本买齐了，父亲还不放过我们。他说有个朋友晚上要到柳州，让我们送他到车站接朋友，然后再送他们回家。为人子女，这点事我们还是愿意为父亲做的。

父亲的朋友接到了，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父亲让我们叫她“阿香姐”。阿香姐喷了很浓的香水，一坐进汽车，整个车子都是她的香水味，熏得我和阿齐头痛。父亲却乐滋滋地夸她好香，又变漂亮了。

新房的家具还没买齐，父亲一直寄居在老家的一个亲戚那里。听闻要和父亲一起寄人篱下，阿香姐不乐意了，她坚持要住酒店，还要住高档酒店。

趁阿齐到酒店前台帮他们办入住手续，父亲拿出一叠电器和家具的付款单据，夸阿齐是个好女婿。阿香姐看完家具的单据，直羡慕父亲好福气，有个这么有钱的女婿。

说完，阿香姐笑呵呵地对我说：“我要在酒店住10天，你喊阿齐把10天的房费一起给完吧。”我很想当场发火，但是顾及父亲的面子我没有这么做。阿齐乖乖地又到前台付了10天的房费。

终于和父亲分开，我和阿齐如释重负。我向阿齐道歉，为父亲的贪婪道歉。阿齐倒是通情达理，他觉得一切都是尽孝，只要父亲开心就好。

当晚，我向哥哥抱怨父亲一整天的贪婪。哥哥说，父亲已经给他打过电话，说不再用他给一分钱，哥哥要分担的那部分，女婿已经全部承担了。哥哥让我向阿齐道谢。

我对哥哥没有任何抱怨，只是对父亲有些无语。

半个月后，电器和家具全部送到新家。父亲高兴地跟阿香姐一起搬进新居。乔迁之喜，当然要请关系要好的亲友吃顿饭。万万没想到，因为饭桌上的一句玩笑话，阿香姐对一个长辈破口大骂。一时间，阿香姐的蛮横在老家传开了。

我问父亲：“你想娶这个女人做我们的后妈呀？”父亲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说：“走走看看，谁也说不定。”我却深深地为之感到担忧和害怕。

3别再玩世不恭

我和哥哥都不喜欢阿香姐这样的女人，并把这样的想法告诉父亲。父亲非常不耐烦，训斥我们不尊重他，还说我们的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他迟迟不给我们找后妈已经非常对得起我们，让我们别吹毛求疵。

父亲的话也有些道理，我们确实应该尊重他的喜好和选择。我和哥哥决定静观其变，反正父亲不会玩闪婚。

不久，父亲通知我们：“你们不喜欢的阿香姐回她的老家了，你们不喜欢她，她还不喜欢你们咧！”我和哥哥暗喜，祈祷父亲的下一任女朋友能是个靠谱的女人。

一个月不到，父亲把一个叫阿君的女人带回了家。这个女人嗓门很大，和父亲进村子的时候一路唱着歌。村民看到父亲又交了女朋友，于是拿他开玩笑，说他年纪不小了艳遇却不少。父亲的脸瞬间黑了。

当下，阿君笑呵呵的，什么话也没有说。和父亲同居一段时间后，阿君主动和那个曾经笑父亲艳遇多的村民交往，还和他的老婆成了朋友。没过多久，那个村民扛着棍子冲进了父亲家，原因是阿君教坏了他的老婆，教她用手机撩盆男人。阿君一点歉意也没有，还说这对夫妻活该，两人都是闷骚货。

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不少亲友向我和哥哥抱怨，说父亲找的都是什么妖孽？村里都被这些女人搅和得不行了。

身为子女，我们只能尽力劝说，不可能控制父亲，更不能约束他的言行。

本以为阿香姐和阿君已经是奇葩了，没想到父亲接连换女朋友，隔三差五就把新人往家里带。村民为此议论纷纷，说那些女人玷污了我们兄妹凑钱建的老屋，让老屋蒙羞了。

2015年到2017年的两年间，父亲起码交往了10个女朋友，最后都分了手。

今年秋天，他把一个叫阿绫的女人带给我们看，说他寻寻觅觅，要娶的人就是她。我们都为父亲能收心好好过日子高兴。可是阿绫提出要10万元的彩礼，没有这笔彩礼她就不嫁给父亲。我们犹豫了。

“你们两兄妹凑凑这笔钱吧，人家养大一个女儿不容易，这笔钱该给。”父亲娶妻，彩礼钱让孩子凑，这事我也摊上了，我只能自认倒霉。

我一再向父亲确认，他是否真的想娶这个女人，如果是，我们兄妹就凑钱。父亲的回答很坚定，非阿绫不娶。我和哥哥只好给他凑钱。

钱已经转到父亲的银行账户，他和阿绫结婚的事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最后，我们从一个亲戚那里得知，阿绫没有拿到钱，灰溜溜地走了。我们明明给了父亲钱，他把那笔钱拿去干什么了？亲戚直言不讳：“肯定是拿去赌了。”

我伤心地去打听父亲是否真的赌博了，得到的结果是：他是个老赌棍，我们给他的钱他全部拿去赌博了，还都赌输了，即使这样他依然没有醒悟，越赌越勇，越赌越大。听闻这些，我真的非常失望。

这些年，我和哥哥的日子越过越好，父亲却总是捅娄子，从来不让我们省心。我们希望父亲能踏踏实实地过好晚年，期待他能懂我们的心，别再做个玩世不恭的老顽童。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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