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状态

■ 廖大康

捧读夏书龙的文集《活得纯粹》，慢慢体会 “一位支边人心存梦想的忧伤，一个踽踽孤行者独特的心境。” 满纸书写着一个读书人从事文学创作的初衷和梦想，应了他在自序中的宣言：只因活得纯粹！掩卷共有五章的《活得纯粹》，我时时问自己一个个问题，人为什么而活？人，真的能活得纯粹吗？

“心有千结”中的《撬苕秧》《山歌》《扯麻糖》等篇章，其背景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口大县和贫困大县仁寿乡村，描写的是这一特殊时期的寻常故事。《撬苕秧》里朴实的叙述，鲜活地再现了我儿时奔走在乡村田间地头的场景，特别让人想念那段馋饿的岁月，让我再次细细观看我左手背上那个小蚕蛹似的伤疤。每天提着镰刀和几个少年在春荒地里争撬苕秧，甚至打架斗殴。撬出小一点儿的红苕则是狼吞虎咽，大一点的红苕再饿都舍不得自个儿吃，那是要拿回家当救命口粮的。《山歌》里叙述的简直就是我的亲身经历。父亲就是打石匠，一口山歌唱得映山映岩，特别好听。打石匠山歌也是仁寿农村里的一种文化活态存在，至今还响在山乡，并且深得乡亲们喜爱。我的故乡山坡也有一棵十人围抱的“风水树”，树上的银白色菌子年年生长，运气好时总能采摘到，味道鲜美无比。树下一口老水井养育了三百多村民，全村人都敬奉着这棵风水树。《扯麻糖》里叙述的是仁寿农村腊月的一道风景，不同的是我们村里只有家道殷实的几户人家才能扯上麻糖，而我和小伙伴们只有馋馋地闻闻味道……

“活得纯粹”里这样的篇章还有很多，这些篇章不仅仅是叙写夏书龙的童年，它所记叙的是一代人的童年，这些小文以一件件小事“精准”地反映了当时千百农村人活着的“状态”。它能触动一代人的心扉，甚至叩击一代人的灵魂。细读这些文章，让人泪眼婆娑，怎不心结千千？

“梦里彝乡”中的篇章无不反映出作者与小凉山马边长达30多年的“纠缠纠结”，处处表现出作者与马边“脱不了干系”的情愫。马边河成为作者“梦中的河流”，清冽柔波从作者的童年里“奔涌而来”，一直流淌进作者心里，洗涤着作者的青春、壮年。只是《马边一瞥》，作者所看到的“状态”，常人却视而不见。马边最不缺少的就是“木头水头石头”，但这却成为马边人的盲点，甚至抱怨的理由。然而作者在1996年却独具慧眼，呼唤“芝麻开门”，预言马边将成为在“木头水头石头”上升起的星星之城。20多年后的今天，预言成真。《蛇月彝年》《走进彝家》《爱跳“达体舞”》等篇章，不仅向外界展示了神秘的彝族文化，更表露了作者对马边如梦一样温暖炙热的情感。

作者十几岁走进小凉山，屐履山水，披襟人群，对生活在这里的人充满崇敬之情，时刻关注着他们的故事，这就有了“边河故事”里的《当代“愚公”》等数十个马边人的故事。这些故事通过至真至诚的笔端，为后人提供了一笔不可多得的人文财富。

还有“五味杂陈”中的《说“比”》《心中的阳光》等，这些篇章字数不多，没有说教，简练叙写中充满哲思，却是意味深长，体现了夏书龙第三只眼“看世界”的力量。那就是让读者通过阅读去窥探和发现生活的哲理“奥秘”。据我所知，这不是作者写作的长处，所以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从另一面体现了作者的才华、思想和睿智。

读完夏书龙《活得纯粹》，似有所感，一般人只是停留在“肉体活着”的状态，夏书龙似乎在追求 “灵魂活着” 的纯粹，有一些梦想，有一些忧伤，有一些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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