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和兰的摇曳之美

□张怀理（绵阳）

我办公室的墙面上，挂着一幅董海清先生的水墨风竹作品，甚为喜欢。这幅风竹没有标题，但很有韵味。它的韵味，就在于既可以看，也可以听。可以看的是竹枝的摆动，竹叶的舞蹈，可以听的是狂风的呼啸，暴雨的怒吼。海清先生要我给这幅画一句话，我说：风过修篁直，雨来嫩叶青。老先生就把这句话题写在了画上。

梅、兰、竹、菊，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被誉为“四君子”，或堂或屏，形影不离。梅的斗志，兰的淡雅，竹的气节，菊的高远，写意出人的秉性。四君子中，我尤其喜欢竹子。此君子虚心向上，风度翩翩，四季葱绿，常年盎然。只可惜许多书画家笔下的竹子，一动不动地戳在宣纸上，很有些养尊处优的样子，看得人也慵懒起来。

其实竹子未必就是喜欢站着不动。我去过长宁的竹海，在竹子的世界里，我才知道什么叫挺拔，什么叫风流。在这里，你不会有畏缩，也不会有疲惫。那些竹子，虽未阔步向前，但必定抬头挺胸。其实，真正让我惊讶的，还是站在高处，俯视竹海的涌动。大风之中，竹海波浪翻滚，汹涌澎湃，真是有些触目惊心。我们站立的山头，不过就是大海的礁石，远处的楼房，也不过就是海中的船舶。抬眼云绵绵，低头浪滔滔。我想起海清先生的那幅风竹。在暴风骤雨之中，这里该有怎么样的波澜壮阔，又该有怎么样的美？

原来，摇曳才是真正的美。

无独有偶，我办公室的窗台旁，栽养着一盆君子兰。因它是这屋子里的唯一植物，我一直悉心照料，浇水施肥，从不懈怠。我用了雕花的木架，上等的陶瓷花盆，也算是疼爱有加。开始的时候，看着它慢慢长大，叶片厚起来，色泽浓起来，甚是喜欢。待到后来，看到它那样漫不经心地成长，无忧无虑的生活，总感到缺少了点什么。不知从何时开始，我虽不乏我的勤劳浇灌，但却很少去打量和欣赏了。直到有一天，有风从窗户刮进来，触动了这位雅士。原来，君子兰的舞蹈也很好看，举手投足，释放出摇曳之美。

我没有研究过气象，不知道这世界晴好的天气是不是一定多于风雨的气候，但风雨兼程的路途总会是有的。安静和睦虽然是生命成长的最佳环境，但谁也无法保证我们的生命过程就一帆风顺。况且，和命运抗争本身就是一种美，力量的美，胆识的美，梦想的美，都可以震撼人心，美到极致。既然我们的生命过程不是昙花一现，就必然会遇到狂风暴雨来袭的时日。所以，我们应该书写出狂放的生命姿势，或者，我们就在这些姿势里，成就了我们的辉煌。我想，老先生笔下的水墨风竹，待到风雨过后，该是怎样的朝气蓬勃。因此，我们在安静闲适时，要学会摇曳。

摇曳，在快乐的时候是舞蹈，在抗争的时候是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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