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住在故乡的大山中,我每年去探望她时都要绕几段山路。上了年纪的外婆,脸上层层深纹正如这绵延不绝的老山。
夏末,家乡漫山遍野的苦丁茶弥散着清香。清早未破晓之时,我随外婆去茶地。田道崎岖,搀着外婆,我小心翼翼。外婆老了,黝黑的皮肤,脸庞紧缩着,眼轮深陷。外婆确实老了,好久才到茶地。清晨的微风抚过,茶叶沙沙欢响。“来,采茶叶。”外婆一边吩咐我,一边就动起手来。外婆用苍老的手捏住茶叶的根部,轻轻一扯,深绿色的叶片香味四溢。外婆把叶片用手指摩挲着,便使叶片更加平滑油亮,再轻轻放在背上的箩筐中。我也跟着外婆做起来。从清晨到正午,始终沉浸在茶香与微风中。外婆告诉我,每个叶片都是有灵性的,它们也是生命;也许它们看起来都一样,但每一片叶子却又如此的不同;就像我和你,你和我,即使我和你长得再像,而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外婆的一番对我的教诲,让我不禁思考每个人的独特的生命。那个夏末,外婆的笑容随着苦丁茶的清香,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南方的冬天极少下雪,它是温暖柔和的。新年的钟声敲响,烟花、爆竹,人们的笑容忽然间绽开。爆竹二三声声声辞旧,梅花四五点点点迎新年。我们在家庆祝新年,忽地传来一阵敲门声!原来,外婆独自走了十几里山路,给我们送来一大袋红薯,作为新年礼物。我们都很心疼她,赶紧接进来让外婆取取暖。摸摸外婆的手,很冰,很凉,但外婆的爱是热的,温暖的!
转眼,阳春三月,万物迎新,百花齐放。大自然的生命此刻盎然着,沸腾着。外婆独自坐在窗前,望着外面新绽的山茶花。我轻轻走进屋子,问外婆:“外婆,你在看什么?”“生命”,“生命是什么?”我反问。“生命,是一瞬间,也是长久,这个天地,来过,深爱过,努力的活过,早已不在乎什么结局。”外婆定定地望着娇艳的山茶花回答道。我沉默了,看着桌子上外公的相片,陷入沉沉的思绪。
至今,我还难以相信,没文化的外婆会说出如此对生命深奥的见解,也许,这是一位老人用一生总结出来的。那一座大山,那可爱的外婆。
(作者系南宁市三美学校,指导老师:谢家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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