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时光》：一部书写传奇的纪实小说

《甲骨时光》立体封面图据文艺报田闻一

著名海外华裔作家陈河最新长篇小说《甲骨时光》（发表于《江南》2016年2期头条，紧接着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单行本。）是一本很特别的书，值得大家关注。

本书将历史与现实，真实与虚构，想象与魔幻巧妙地融于一体。此书大体走向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在国穷财尽，国家处于动荡不宁，日本人随时可能大举入侵之际，甲骨文专家杨鸣条受傅斯年委托，来在河南安阳调查殷墟。杨鸣条惊讶地发现，这里是一个布满历史雾障的迷宫，充满梦幻、欲望、阴谋和暴力。在这里，他遇见了一系列非同一般的人物：一字不识却是伪刻高手，形同《封神榜》中雷振子的侏儒蓝宝光；蓝宝光的母亲，那个随时处于亦真亦幻，能打通现在与未来的女巫；加拿大主教怀特和骑白马的精通并热爱中国甲骨文的牧师明义士；别有用心的日本人青木；盘踞山上，不时插手绑票的由兵转为匪的吴二麻子等等。而他们所有的活动，全都围绕着埋藏在地下的甲骨和甲骨文进行了长期的明里暗里、有时甚至是短兵相接、以死相搏的斗争。此后几十年，杨鸣条等学有所成、术养很高的爱国知识分子，最终凭借异灵感应和天才推演，找到了商朝的甲骨典籍宝库；在日军大举南下之际，他们将这些典籍宝库运送到了大后方——四川宜宾李庄。

作家在后记中坦言，该书他前后写了五年（包括大量的查阅资料，现场查勘和采访）。中间多次想到过放弃，甚至用抛硬币的方法来决定自己的写作取舍，虽然他抛出的硬币，两次都要求他放弃，但他还是放不下，最终写成。

我不仅从中学到了许多相关知识；更多的是，历史上相关神神幻幻的人物：商纣王帝辛，大名鼎鼎的姜太公、周文王，周武王等等全都走下神坛，还原为了我们可以了解和理解的人物。而这些人物又同近代的我们熟悉的那些近代人物进行交汇、碰撞、融合、对照，并走进我们的眼里，心中；这样的作品非常考水平，让我不能不佩服作家的想象力与表现力。

开篇就很吸引人：商王帝辛在位二十五年夏天，因为下颚一颗牙齿发出可怕的疼痛……为了找出这种可怕的疼痛的原因，商王沿袭旧例，要他的占卜人（预测大师）大犬用五片龟甲占卜。大犬占卜询问及武丁王魂灵时，龟田上烧灼的裂纹像天上的闪电一样。他们认为，这是武丁王魂灵怒气很大，诸位祖先渴了，要喝很多很多人血。大犬把占卜的结果刻录在龟甲上，这就是甲骨文。这个甲骨文显示，让帝辛向祖先祭献三百个活人牲，就是说，要将三百个活人像宰牲口一样宰杀。故事由此展开，步步惊心。那个被商王帝辛管辖，远在西北，主要向帝辛提供人牲的周文王周昌，因为不能按时保质提供人牲，商王拿周文王是问。帝辛本来是要将周文王作为人牲献给祖先的，然而，卜师打卜的结果是祖先不受。周文王躲过一劫，灾难却临到前来救他的三个儿子中的大儿子伯邑考身上。大犬占卜的结果是，祖先乐于接受伯邑考，而且还要打成肉酱。帝辛将肉酱给关在笼子里的周文王一份。“盯着木笼看，看到周昌不慌不忙地一口一口将盘子里儿子伯邑考的肉酱吃了，”吃得很干净，帝辛这才放了心，认为周文王有悔过之心和对他的忠诚，放了周文王父子三人，由此有了后来的周武王——目睹大哥惨死，被吓得当场昏死过去的周武王在姜太公的辅助下灭商。

这本书承载量很大。既要形象地、通俗地说明何谓甲骨文，甲骨文由来；又要编织好人物故事；要承接数千年与现实的转换。作家在书里调动多方面的写作技巧技能，通过大量的穿插、衔接、刻划；通过宏观的途事和细致的刻划，较好地达到了目的，很不容易。纪实小说，我把这本书称为带有传奇性的纪实小说，很不好写，犹如戴着镣铐跳舞，既是戴着镣铐又要跳舞，而且舞还要跳好，这就是双倍的不易。

书中最能感动我的是李济博士。这个留学美国，学有所成、精通殷墟、甲骨文的学者，本来是完全有条件留在美国过幸福日子的，却在抗战最艰难的时候回到祖国。他和梁思永及梁思永的兄长梁思成及梁思成的妻子、才女林徽因，最后携带大批珍贵的甲骨和其它重要文献装箱，冒着日军飞机的狂轰滥炸，一路经长沙、桂林、昆明等地，于1941年初到了四川宜宾附近的李庄安顿下来，努力工作。那里的条件非常艰苦，缺医少药，食物不足。书中写道：“1940年夏天，李济12岁的二女儿凤徵在迁移途中死于急性胰腺炎。一年多以后，当全家还没有从巨大的悲痛中走出来时，他的17岁的大女儿鹤徵又患上了伤寒，一病不起。临终前，她拉着爸爸的手说：爸爸，我要活下去，我要考同济大学，永远不离开你们！李济夫妇悲痛欲绝，却无力挽救女儿的生命。”看到这里，我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这是何等样的牺牲！何等样的爱国！何等样的情怀！

“梁思永也是在那段时间患上了肺病，很快衰弱得卧床不起，危在旦夕。”“林徽因的肺结核非常严重，已不能下地走路……傅斯年忧心如焚。他给当时的教育部长朱家骅专门写了一封信，请求为梁思永、林徽因特批点医药费。这封信经陈布雷转给了蒋介石。蒋介石不便从国库中拿钱，而是从其它途径搞来两万元拨给傅斯年，这样才稍稍延续了梁思永和林徽因的性命。”这里，作家用朴素的文笔，传达出了许多；唯其朴素才真实动人。而这些，既是历史的真实，同时也是书中近代舞者们尽可能跳出美妙舞姿的最动人，最坚实的根基。

《甲骨时光》：陈河/著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

定价：3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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