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洁
母亲年近古稀,是一位太极爱好者,无论掌、拳、剑、扇,都能舞个大概。每日晨练,母亲一身飘逸的练功服,再加上她那一头银丝,总能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让人连连叫好。
父母在老家居住,工作繁忙的我只能时不时地打电话问候。这几日总算忙完了手头一个项目,想着给老母亲问候一声,却连拨几次都无人应答。心中顿时紧张起来,赶忙给老父亲打电话,父亲说母亲去宝鸡参加太极拳观摩赛去了,我这才放下心来。
母亲练太极十几年,原本只是玩票,现在竟然去参加专业比赛,这是我没想到的。更让我想不到的是曾做过两次癌症手术的母亲,如今又焕发了青春的生机,而这竟然得益于太极。
太极取名于古典哲学中的“太极”,大概是太极研习者在演练过程中发现此太极与彼太极在对宇宙的认知以及对外部事物自身规律的把握上的一致才以此为名的吧。我虽然是学哲学的科班出生,但这太极之道只有操练者才能体会,非我等门外汉所能言传。
曾有一段时间,我因为经常写稿熬夜得了神经衰弱,于是就给自己放个大假,和妻女一起回老家陪伴父母。母亲得知我身体有恙,便鼓动我随她学太极。只是我惰性太深,受不了每日早起的折磨,练了两天也就无下文了。
母亲只好选了几个简单易学的动作教给我,让我平时在办公室坐久了就舒展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太极起了作用,每次困乏了就按着母亲教的动作活动一下,真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为此也常和母亲交流一些心得。
一日,母亲说:太极不要光练个架势,更要修心养性,动之则分,静之则合。人这一身就如一套太极拳,起势平稳,中途跳、跃、躲、闪、攻、守、收、放,收势又平静如常,要做到:莫要轻视四两力,更不畏惧千斤顶。母亲对拳法的一番思考,也让我在太极中体会人生之大道。
这让我想起今夏遭遇的一次台风。那时我在福建某地出差,台风不期而至,我只能躲在宾馆的房间里观雨。那是我第一次目睹台风的威力。需要两三个人合抱的参天大树被风拔地而起,当时的场景如同末日。台风过后我去看那棵被拔起的树根茎皆断,但与它相邻的柔弱嫩草却安然无恙。
正所谓坚强易摧,刚硬易折。年轻时血气方刚,做事莽撞,习惯使出就如台风般疾风劲雨的招式克敌,虽然招招凶猛,却未必如愿。反倒是学会了温和处世,更能让人沉稳静虑,行事也更加以柔克刚,仿佛太极之势,轻易不被撼动。
活在当下,少不了经营生计的困顿,不妨忙里偷闲,煮一壶山茶,漫看天外云卷云舒,静心品味人生的淳厚。不要辜负了太极般物我两忘、世外超然的一幅人间和谐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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