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尚温火炉暖 ○李笙清

“早起轻寒尚裌衣，饭余春雨满行旗。春波绿处春草碧，晓露浓时晓日晞……诗情不在火炉畔，风雪灞桥烟景归。”宋代诗人许月卿描述春寒料峭时节景象物事的这首诗，提到了“火炉”。

火炉，是古人严寒之际取暖必不可少的物件，形式上有很多种，大小不一，材质上主要以铜质为主。在没有空调和暖气的古代，火炉的使用，为人们的生活增添了无限乐趣。

一件明代铜火炉，能一窥当时人们过冬场景，它高23.4厘米、口径9.4厘米。炉为圆筒形，斗笠形盖，盖顶有环形钮，用于提揭炉盖。炉身直口深腹，用于置放燃料、引火升温，圆盘形底。盘底下有弯曲的四足，外撇而立。腹部开一炉门，形如火焰，用于添加火炭和清除炉灰；门外有承板，可放置火箸。炉外壁有四条对称的垂直长条护板和三根铁链条，护板上有乳钉，用于巩固火炉。三根链条对称穿系于炉身上的环内，然后共衔于一环，用于提行火炉，以免炉身烫伤手臂。火炉另附有一双火箸，用于夹炭添火或拨火助燃。

这件火炉为铜质打制成器，属随葬明器，出土于湖北省武汉市江夏区龙泉山楚昭王墓，现收藏于武汉博物馆。一个火炉，带出一段历史。明洪武三年（1370年），明太祖朱元璋封第六子朱桢（1364-1424）为楚王，建藩武昌。朱桢定“灵泉山”为“仙壤”，辟为“寝山”，强行赶走内山八大家、外山48户。自楚昭王朱桢始，明朝200多年间，在这里相继建起了昭、庄、宪、康、靖、愍、恭、贺八代九王茔园，25座王妃墓，规模宏伟，建筑辉煌，并设置陵卫及陵户，看守王陵。20世纪80年代初成立了楚王墓群文物管理所，对昭王的妃子墓、昭王地宫进行了考古发掘，对昭、庄、靖、愍、贺等王茔园进行了考古清理、勘测和修复，出土了一批珍贵文物，这件铜手炉就是出自其中，从中可以看出明代藩王日常过冬对火炉的重视。

历经500多年岁月沧桑，铜火炉器形完整，实属难得。其胎壁厚实，包浆自然，手感适宜，稳重浑朴。明代的冬天，非常流行使用火炉，火炉制作工艺已有很大提高。相对于一些器身较小的手炉，这件铜火炉大小适中，使用方便，提行或放置于室内均可随时取暖，揭开上盖置放茶具、炊具，还可以烹茗煮酒烫火锅，尽享“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冬日乐趣。这件铜火炉，除了具有较强的实用性，从中还可管窥到明代藩王贵族冬日取暖器皿及随葬明器特点。

朔风凛冽的岁寒之际，观赏此器，犹感炉炭不息、余烬尚温。令人联想到白居易于“忆昨腊月天，北风三尺雪”的大寒时节，在《别毡帐火炉》中吟咏“复此红火炉，雪中相暖热”的一缕惬意诗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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