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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府客棚内,酒已三巡,菜过八味,大家互相敬酒,共叙衷肠,气氛已至高潮。待端上最后一道大菜,黄以元便带领滕仁杰敬酒,此时已到首席高熙喆的桌前。伺候的下人盘中已满满地斟了三杯沙河大曲,那时候东沙河烧酒相当有名,畅销苏鲁豫皖四省八县,滕仁杰郑重其事地端起酒杯,先是低头施礼:“在下何德何能,开一小小药店,却惊动各位高邻贵朋,在下不胜感激。高老先生年至耄耋,亦屈尊移驾,光临寒舍,滕某惶恐之至。今备得薄席水酒,聊表谢意。滕某敬大家三杯。先干为敬!”
那时敬酒皆用大杯,小黑碗样式,每杯四两,不过那时的秤为十六两一斤,四两相当于如今的二两半,三杯加起来也有七八两之多。滕仁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连干三杯。引起众绅士一片叫好:“滕师长,海量,不减当年。”
黄以元拽了拽滕仁杰的衣襟:“亦凡,留点量,下面还有好多桌呢,毕竟年龄不饶人。”
滕仁杰说:“亦凡高兴,有失礼之处,大家海涵。”然后,又让下人斟满了酒,双手举给了高熙喆。
高熙喆颤巍巍地接过酒杯。
滕仁杰诚心地说:“你老点到为止。”
高熙喆狂笑一声:“今天我也高兴,老不老的,也饮了这杯。”
滕仁杰想上前制止,高熙喆端起酒杯一下干了。在座人等,无不拍手叫好。
这时,黄以元让下人添了两个座位,他与滕仁杰共同坐了下来,与大家多攀谈一会,以示对此桌的尊重。
高熙喆说:“好,好,正差你们两个,咱们多说几句,如今倭寇陈兵邹县,咱们今日聚会,不知有无下次,我这年龄,咱们见一次就少一次了。”
滕仁杰忙说:“你老身体康健,咱们还要等着看小鬼子滚出中国去呢!”
高熙喆说:“亦凡贤侄,你方才未到,我们正谈到保卫滕县城的问题。现在日军打到邹县,正对我滕地虎视眈眈,县城危在旦夕呀!”
徐兰亭说:“是啊,听说日军南下已经到界河以北了,在两下店安营扎寨了。”
黄以元因是大总兼相礼的身份,也喝了不少酒,如今已有一些酒意,他一手拿杯,一手拿瓶,自斟自饮:“不要提日本鬼子,败了咱的兴致。咱们今日有酒今日醉,别理日本咋回事。借着滕师长的酒,咱大家先干了这杯,不醉不回!”
杨世元说:“黄老兄说得对,不管日本如何斗,别耽误咱喝酒吃肉!”
滕仁杰借些酒力,亦想发泄一下胸中的闷气,端起一杯酒激动地说道:“生我者滕县土,养我者荆河水。我多半时间远在他乡,愧对家乡父老。现在日寇毁我家园,杀我国民,行伍出身的我,恨不得再拉起队伍,与日寇对阵沙场,死而后已!”
全场皆鼓掌叫好。
神仙五本来对日本鬼子嗤之以鼻,劝他当汉奸的小舅子就让他一脚踢出了屋门,但他就见不了有人比他高上一头,尤其是想与滕仁杰比个高下,见滕仁杰此刻慷慨陈词,自己不知怎么,把他小舅子说的那些话,又想了起来:“哎,列位,列位,这日本鬼子现在从南北两面夹击,南面的日军已攻占了蚌埠,北面的屯兵邹县,东边说已经打到临沂。说不定哪天就攻打滕县城。他们有的是飞机、大炮,拥有十万军队的韩主席都望风而逃了,咱们的县长也卷铺盖走人,咱们怎么迎击日本人,这不是说说就能挡得了的。我真怕咱滕县城遭了大劫,城毁人亡,玉石俱焚呀!”
大家虽对神仙五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但一时又很难反驳。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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