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像是爬大山 ——读《寿美子哲，越过山去》■汆 汆

许多读者甫一看到本书，立即觉得就像是日本版的《平如美棠》。确实，两本书令人颇觉相似：作者都是高龄男性，他们的妻子均因病离开了人世；都饱蘸作者对妻子的爱，都穿插着并不具备绘画技巧的朴素绘画。

在《平如美棠》中，饶平如与妻子毛美棠相濡以沫60余载，历经坎坷。美棠患了肾病和老年痴呆症后，平如伴随左右，“每天5点起床，给她梳头、洗脸、烧饭、做腹部透析，每天4次，消毒、口罩、接管、接倒腹水，还要打胰岛素、做记录，他不放心别人帮忙”。在美棠离开人世后，平如老人便开始踏上“寻缘”之旅，来到了与美棠相识、相知、相恋乃至相伴的诸多地方。4年间，从未有过绘画功底的饶平如为妻子绘制了300多幅内容简单但主题突出的画作，并辅之以朴素的文字和小诗。柴静曾采访饶老先生：“您已经90岁了。难道这么长时间，没有把这个东西磨平了，磨淡了？”饶老回答说：“磨平？怎么讲能磨的平呢？爱这个世界是很久的，这个是永远的事情。”

爱到永远，这是一海之隔的日本老人大出哲同样信奉的爱情哲理。本书作者大出哲与妻子寿美子牵手近60年。结婚5年后，寿美子便因多发性风湿关节剧痛经常入院治疗。及至1982年，寿美子终因“两上肢机能显著障碍并两下肢机能全废”，开始了病卧与轮椅的生活，从此，大出哲便挑起日夜照料妻子的重担。除了有时需要去外地工作会请护工照看外，大出哲不愿假手他人。本书中所呈现的绘画与文字，只是大出哲海量画作与文字中的冰山一角，主要记录了寿美子生前最后33天的点点滴滴。

大出哲与寿美子的“关系”颇为特别。无论是书中的绘画“旁白”，还是后面部分的日记，大出哲无一例外称寿美子为“小稚”，而寿美子则称他为“爸爸”。这样的称呼并非偶然调侃，而是婚后二人对对方的一种身份想象，同时也是心理上的彼此相依。

在大出哲的那些画作里，寿美子变成了一位活泼可爱的小丫，而他自己更像是一位父爱满满的慈父。“小丫”有时像“慈父”背在身上抱在怀里的婴儿，有时又像活蹦乱跳的瓷娃娃。“慈父”有时会跟“小丫”一起玩游戏，有时两人一起漫步在大自然的二人世界里……事实上，寿美子比大出哲还长一岁。有人说，爱会让一个人变笨。如果这种笨是大出哲和寿美子这样对彼此满满的爱，笨一点又何尝不可呢？

与画作相映生辉的是，大出哲以具细的文字，记录了妻子在人世最后33天的所有点滴。这里面有妻子的体温、进食、呕吐、排便、尿量、换洗等，书中罗列了大量重复的琐碎杂事，其中绝大多数数字并非来自于医院记录，而是他个人仔细关心的结果，比如给爱干净的妻子换尿不湿的次数。没有足够的深入与足够的细心，许多数据根本就不可能得出。

大出哲唤醒妻子的方式非常特别——吻。即便在妻子最后离开人世时，大出哲依旧献给了妻子最后一个吻。在大出哲眼里，为了寿美子自己没有什么不可以做。当寿美子不同往常地频繁呕吐后，医生一时难以准确判断呕吐物的成分时，大出哲悄悄地用舌尖舔了一下，感觉到了一种“酸味”，从而欣喜地得出妻子没有吐血、暂时无生命之忧的结论。

当妻子开始说梦话、说胡话时，大出哲努力揣摩妻子那些模糊语言，并顺着这些话展开了一段段温馨的对话，哪怕妻子根本无法与之交流，哪怕妻子醒来后根本记不起梦中的一切。大出哲并不在意妻子到底留下了多少深刻印象，他只是很享受这一过程，哪怕是在妻子的梦里，他也不能缺位……也许在大出哲眼里，无论妻子在哪里，身为“爸爸”的他必须力所能及地伴随左右。

当然，爱是相互的。毫无疑问，长期卧病在床的寿美子对丈夫大出哲确实特别依赖，但在经受病痛煎熬的同时，她也在努力减轻大出哲的负担，比如一旦疼痛稍有好转，她便会努力挤出一丝笑脸，给厮守于病床前的丈夫以莫大的安慰。

本书书名来自于大出哲为妻子写的一首诗：“越过山去，越过山去／很多的山，已经越过／若是越过最后那座山呀／那红色提灯里／那摇曳的光／正被你守护／我们手牵着手／越过山去”。对于大出哲而言，“越过山去”，妻子便能挺过病痛的煎熬，回到家里，便能带着妻子去看那些她想去的地方，看那些想看的景色。无论是那些绘画，还是后面的文字，大出哲很少提及他人，有时虽有医生护士的介入，但多半以工作性质，仅提供业务辅助信息。

中国有句俗话，“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不是对人性的贬斥，而只是呈现一种无奈现实。然而，无论是《平如美棠》中的平如对美棠，还是本书中的大出哲对寿美子，长期照顾老伴，甚至根本就不想让他人代劳，如果不是因为爱，还有什么力量驱使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论白天黑夜地呵护左右呢？

爱要说出来，更要做出来；不一定惊天动地，但要天长日久，相依相伴乃至终生。这些话也许有些陈词滥调，但朴素的道理从来不是“小鲜肉”们刻意涂抹的银幕或荧屏情话，而是像平如和大出哲这样，用无数不起眼的平凡细节，在岁月长河中慢慢凝聚结晶。

新闻推荐

为公务员考生改成绩日本一市长被捕

日本中部山梨县山梨市的市长望月清贤7日被捕,缘由是他涉嫌为一名参加公务员考试的考生篡改成绩,以助后者“顺利上岸”。据说,这名考生是他的熟人。共同社援引调查人员的话报道,望月涉嫌篡改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