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把那封信读完才离开的,跑进教室,衣服几乎湿透,幸好是夏天,雨下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停了,迸出来热辣辣的太阳。那时候,胡坚真是我的偶像。说偶像还不够。
可不知为什么,现在小红这样说,却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我从厨房出来,胡坚却不在客厅了。很显然,他躺到床上去了。客厅与别的房间,用一条走廊隔断,像走廊是根绳子,依次串着一排果子。客厅与走廊之间没有门,只有一个圆形的窟窿,出去向右拐,是卧室,向左拐,是书房。这格局我刚来时就参观过了,但我还是向右拐过去。卧室门没关,头一伸,就能看到胡坚斜卧在床的庞大身躯。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然换上了睡衣;躺在床上穿睡衣,本身并不值得惊讶,但他这一太“规整”、太“秩序”的举动,完全不符合我对他的想象。这种改变,一定是小红的功劳了。他丝毫没注意到门口有人,垫了两个厚枕,头搁在床板上,左手捧着一本大书,右手拿着铅笔,在书上写什么。这副模样,果真唤起了我以他为偶像的鲜明记忆。我很想知道他读的什么书,或者说,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书,能够把一个明显具有高智商的人牢牢锁住。
我当然不能走进卧室,跟一个躺在床上的男人交流,于是左脚一撇,去了他的书房。
傍门的整面墙,放的都是文学书,拉开一扇玻璃门,跟我眼睛正对的,是老托尔斯泰的著作,顺手抽出《安娜·卡列尼娜》,胡乱一翻,见那页写的是陶丽去伏兹德维任斯克乡下看安娜,安娜让陶丽去育儿室看她跟伏伦斯基生的孩子,说那孩子“可爱极了”,到了育儿室,陶丽凭她贤妻良母的敏锐,一眼就看出安娜很久没进来过了。安娜不喜欢这个孩子。按理,跟自己爱的男人生的孩子,应该喜欢才对,但安娜就是不喜欢。胡坚用铅笔在空白处写着这样的批语:“安娜不喜欢这个女儿,是因为她从这个女儿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罪恶。安娜竭力回避罪恶,证明她还有救,她后来卧轨自杀,正是走上得救的道路;要是对罪恶无所谓,甚至欣赏,就无可救药了。”我的脊梁骨清晰地震颤了一声,心想,胡坚这个把自己关在现实之外的人,是否更能看清现实的本质?再胡乱一翻,见那页上写着安娜自杀前的自言自语,她见两个孩子拦住卖冰淇淋的小贩,心里想:“大家都喜欢吃可口的甜食。没有糖果,就吃肮脏的冰淇淋。吉娣也是这样:得不到伏伦斯基,就要列文。”胡坚在旁边密密麻麻地批了一长串文字:“至此,安娜抛弃了仅存的高贵,变得褊狭而恶毒。她现在还是物质上的富人,却是精神上的贫者……(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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