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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邻黄河,村南的住户打开宅门,从高高的土台上溜下去,不出三五米,脚下就是滔滔的黄河水。门前杨柳河下堤,涛声冲荡大青石。最妙的是杨柳阴下,一条斑驳的小船浮在河面上

来源:鲁北晚报 2016-10-11 00:00   https://www.yybnet.net/

□韩淑静

每一次回乡下,我都要经过夏庄。夏庄紧邻黄河,村南的住户打开宅门,从高高的土台上溜下去,不出三五米,脚下就是滔滔的黄河水。门前杨柳河下堤,涛声冲荡大青石。最妙的是杨柳阴下,一条斑驳的小船浮在河面上,飘啊飘啊,落叶一般。印象中,它似乎从未被解开缆绳像骏马一样驰骋,却经常看到两位老人,坐在柳荫下下棋喝茶水。老人的两间草房就在河堤边,身后排着碧绿的菜畦。

黄河在这里转了一个慢弯,岸边的土地更加开阔了。杨柳总是不失时机地霸占着河滩的最佳位置,观景台更是它们的天下。听涛、赏景、消夏,引得城里人隔三差五地来这里消磨。

夏庄水美景美巷子更美。

夏庄东西方向的小路共三条,而南北方向的巷子却是数也数不清。改造后,这里既有新村的整洁,也掺杂着老村的杂乱。尽管我的大姑二姑都嫁在这村,大姐也在这里扎根,但除去大姑家的门我还能认出外,二姑(已随姑父迁出)和大姐家我总是找不准。

怪谁呢,那密如蛛网的小巷子呀,活像一根根挂在晒杆上的面条,每一根面条旁边,排列着同样颜色同样大小的四合院、相似的大铁门——进了村,就像走进了迷魂阵。夏庄的主干道是一条并不很直的柏油路,柏油路的地势比两边的宅基地凹得多,就像夹在高山下的峡谷,窄得只容两辆轿车错身而过。

顺着柏油路,一些简陋的小店铺便一字儿排开,左边一家小超市,右边就挤着一个小饭店。诊所就更不用说了,三家鼎立,谁也不服谁,如果哪家一个不小心治死了人,就会丧失大半辈子赚下的生意,还会招致乡亲们避门而行的恶果。这些生意尽管做得风生云起,但都不被特别称道。在这个小村里,古来有一大行当特别受青睐,那就是木匠行当。

在叔叔姑姑的年代,做木匠特别受追捧。那时候,乡村最时兴的聘礼俗称“三转一提溜,四十八条腿”。“三转一提溜”我搞不清是什么了,大约是收音机录音机之类的家电吧,但“四十八条腿”就出自木匠之手。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个年轻干练的小木匠——设哥。这是论大姑婆家的辈分称呼的,他是大姑父的侄子。那时候他正年轻,人长得白净漂亮,又是个细高挑,就连耳朵后面夹着根铅笔的样子也让人羡慕。因此,暗恋他的姑娘特别多。

设哥不但人长得好,做的家具也结实耐用,设哥的生意特别红火。

认识他主要是因为叔叔结婚,家里打家具。那时候我还小,看着他弓着身子把粗糙的木头刨成光滑的木板,感觉他很了不起。设哥是个好脾气,他从不驱赶因为好奇而黏在身边的我们。在散发着原木清香的空气里,他不急不躁地跟我们说笑话,还教我们刨木板,他允许我们玩那些暄腾腾的刨花,或者捡几块光滑的小木块送给我们。跟在土地上劳作晒得焦黑的农民相比,他是多么出众呀。

这些事仿佛就在昨天,不久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见到了设哥,却让我在心里不断地思量:这个人我真的认识吗?下垂的眼角,稀疏的头发,微驼的脊背。这个躲在患了癌症的大姑父床后偷偷抹眼泪的人,就是那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吗!

岁月真是不饶人呀,年逾花甲的设哥因为产品跟不上形势,破产了。

破了产的设哥依然笑呵呵的,领着瘦小的设嫂种地度日。辛勤的乡下人过得了富日子,也过得惯穷日子。

夏庄的家具行业仍然占有一席之地,只是改为单纯出售了。跟市里的商家一样,从外地进货,然后零卖出去,赚取其中的差价。店开在村头的广场上,经营者当然不是设哥。姐姐给外甥布置婚房,鼓动我去看看,说这里的东西便宜。

夏庄的卖场就像雨后青蛙拼命聒噪时喷出的气囊,冲破街道的束缚,安安稳稳地驻扎在村西菜园子旁边。这里青砖漫地,是一个简易的乡村小集市。

家具店在小市场的最东端,房子是由简易的钢架泡沫板搭建的,门口上方钉着一个掉了色的招牌。走过去的时候,家具店却关着门,透过耳房的玻璃窗,我看到一个清瘦的男人坐在饭桌前吃饭。见我们敲门,他默默地放下饭碗,挑动珠帘走出门来,在腰间摸出钥匙,一言不发地打开店门。这里是沙发和床的世界,价格果然比市里便宜了许多。我兴致勃勃地挑中了一组挂衣橱,询问价格。男人毫无表情地扔下一句话:六百五一组。

“能便宜点儿吗?”我试图压压价格。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生硬地说“不行”。

他的妻子是一个高瘦的女人,看我犹豫,便急迫地说:“可以的,就六百一组吧。”

“不行!”男人斩钉截铁地说,“加上雇人搬到楼上的费用,送不着。”

男人的话不多,但始终板上钉钉,一锤定音。

我要了他们的电话,打算回家测量下墙壁的长短,好决定订几组板橱。

回家的路上,男人冷漠的眼神总是挥之不去,便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姐姐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还记得十年前赵庄被电死的小男孩吗?”

我点了点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七岁的小男孩放学回家就嚷着饿,他的妈妈打掉他抓干粮的脏手,吩咐他到菜园里喊爸爸一同回家吃饭。

小男孩蹦着跳着出门去了,那一天,刚下了小雨,到处湿淋淋的。小男孩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他在一个机井房前触了电,被发现的时候,小脚都烧糊了。

“他就是那个男孩的爸爸。”

“啊,是他!”我很惊异。

“这个男人从那以后,就不再爱说话了。他经常找茬打骂他苦命的老婆,喝醉了就哭自己的孩子是饿着肚子走的。他的女人精神出了问题……后来,他们家又抱养了一个六岁的男孩。”

我长舒了一口气,这可怜的人!

“从小男孩进家门的那一天起,他就变本加厉地虐待这个孩子。他给小孩灌酒,不喝就往死里打;他让孩子生吃辣椒,不吃也往死里打;他喝醉了就砸家具,打孩子。女人疯疯颠颠地保护不了儿子,经常出来哭诉。但善良的村民们都束手无策,在他们的观念里,孩子是人家的,怎么管教是自己的事!而在他扭曲的心里,这个孩子只是他的出气筒,他让孩子跟雇工睡在一起,吃在一起。直到第七个年头,孩子不小心弄丢了一辆电动车,他暴怒地狠狠抽打孩子,还不给饭吃……当晚,倔强的孩子留下遗书,喝农药自杀了……”

又是七年!他的亲儿子死的时候,是七岁;这个孩子被他养活了七年,凌虐了七年。七年,成了他难以逾越的鸿沟。

“孩子死了,他眼睛连眨巴都不眨巴一下,用破被子裹了裹,就打算埋到河滩里。村民们被激怒了,逼着他给孩子穿戴整齐,把孩子葬进了公墓!”

“可怜的孩子呀!既然不爱,收养来做什么!”两行热泪不自觉沿着我的脸颊流下来。我悄悄地拿出写着那人电话的纸条,撕了个粉碎,反手扔到风里。

回头望望,庞大的夏庄正晒在明亮的阳光里。一声高亢的鸡啼从小巷深处传来,有人推着小车从村口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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