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河东饭与望郎回

吴辰

北方的栗子没有尝过，南方的倒是常吃。南栗香甜可口，尤其是糖炒栗子，吃了就很难停下来。干货里，有这魔力的，除了栗子，大概也就瓜子了。严冬里，一个人，一袋滚烫的栗子，合在一起，就是一段悠闲美妙的时光。爱吃栗子的人不少，但知栗子别名的估计不多。栗子还有个名字叫“河东饭”。传说唐末军阀李克用任河东节度使时，在一次追击敌军的路上，军粮未能及时补充，所幸得当地百姓指点，将士们将野栗代替粮食，大家吃饱后继续追敌，最终取得了胜利。后来将士们都称栗子为“河东饭”，而李克用则喜称其为“得胜果”。

栗子是“武装”得最好的果子。栗实外有薄衣，薄衣外有硬壳，硬壳外还有大壳，大壳上还密布尖硬的刺。我们平常见到的，其实都是加工过的栗子，那些大壳和尖刺早就被处理掉了。不知道那些士兵是如何剥栗子的，那尖刺、硬壳肯定弄伤了一些士兵的手。李克用是否心疼他的兵，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些兵的家人要是知道了，心里一定是疼的。

“河东饭”故事里，李克用追的其实是另一个军阀朱温的汴军。朱温的队伍里有一种军法名曰“跋队斩”，即将领若阵亡了，其所辖士兵都要被斩。如此残酷，让人不寒而栗。对于栗子，士兵只想到了“饭”，而军阀眼里却只有“胜”。

读史，发现很多时候，平凡大众都像是一颗颗不能左右自己命运的棋子，只能眼看着自己被强者摆布，可怜可叹。而那些权贵之间争强斗狠的故事太过冰冷，冷得让人毛骨悚然。朱温原与李克用一起打黄巢的农民起义军，据说有一次朱温宴请李克用，李克用喝醉了，对年纪稍长的朱温不敬，朱温便怀恨在心，派人暗杀李克用，所幸李克用逃脱了。从此李克用和朱温便成了死对头。后来朱温建立了后梁，可惜的是这个被毛泽东评价为“与曹操略同，而狡猾过之”的枭雄最后竟然被自己的亲子朱友珪所弑。后来，李克用长子李存勖灭了后梁，创立了后唐，再后来李存勖兵变被杀……

斗来斗去，终究不还是一抔尘土？

关于栗子，还有个传说。南国的河源，有种栗子名叫“望郎回”。相传有个名叫“阿栗”的人外出谋生，临别前赠妻子一块玉，阿栗过了好久都没回来，其妻哀伤至极，化成了石头，那块玉变成了一棵树，树上结满了栗子……多么凄美的故事啊，比朝代轮替的残酷史要美得多！

真的，我们凡人不需要什么争权逐利、尔虞我诈，我们要的是人间烟火，是安定，是栗子里的那股真诚与温情。

（摘自《江淮时报》2017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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