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瓦格纳
我于1813年5月22日生于莱比锡布鲁尔区的“红白狮”楼的三层楼上,两天后在托马斯教堂受洗,取名威廉·里查德。我出生时我的父亲弗里德利希·瓦格纳是莱比锡警察局的官员,并且有望得到警察局长的职位。他在莱比锡会战的兵荒马乱期间工作繁重,心力交瘁,传染上当时流行的斑疹伤寒,在我降生的这年10月故去。我后来才知道些我祖父的事情。他是朗斯台特城门的税收员,家境贫苦。他因使他的儿子受到良好的教育,在他的同事中间受到敬重。他让他的大儿子,即我的父亲弗里德利希攻读法学,让小儿子阿道夫研究神学。我的叔叔对我的发展起了举足轻重的影响,这一点我将在讲述我青年时代发展的决定时期还要谈及。有关我过早逝世的父亲,我后来才知道,他十分热衷于诗歌和文学,特别是对受到教养阶层经常光临的剧院有着一种几乎是狂热的激情。我的母亲告诉我,他曾与她一道前往劳赫斯塔特去观看《麦西娜的新娘》的首场演出,在那儿的林荫道上对她大谈席勒和歌德,并因为她对这样伟大人物的无知而激烈地责备她。他本人已经陷入对剧院女艺术家的狂热之中。我的母亲开玩笑地抱怨说,她在午饭时得长时间等他,而这期间他却去拜访当时一个著名的女演员。面对她的责备,他言之凿凿,说是去交易所耽误了回家,并用沾满了墨汁的手指作证,可迫使他伸出手指做进一步检查时却发现非常干净。
此外,他对戏剧的巨大热情使他结交了一位知己好友:路德维希·盖尔。如果说主要是出于对戏剧的热爱而与这个朋友成为至交的话,那他同时也使这个朋友成为他家庭的最最高尚的恩人:这位谦逊的艺术家在他的朋友瓦格纳意外过早辞世之后,热心地关怀其一大家人的命运,把自己下半生都倾注在他们的生活和教育上了。警察局官员瓦格纳在剧院里度过他的夜晚期间,这位出色的演员多半时间取代了他在家庭中的位置。看来他经常能使抱怨丈夫轻浮的家庭主妇得到慰藉。这位无家可归、生活艰辛、颠沛流离的艺术家,是如何渴求在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家庭中得到温暖,这从下面的事情上得到证实。他在他的朋友瓦格纳死后一年就与其遗孀结为夫妇,成了留下的七个孩子的任劳任怨的父亲。这种困难的处境却意外地使他的地位大为改观。这位被称为是性格演员的艺术家在新建的德累斯顿宫廷剧院得到了一个有利的、体面的和长期的职位。早年他因家境贫困不得不中断大学学习,那时他的绘画才能帮他维持了生活。现在他的这种才能在德累斯顿的职位上重新得到了重视,尽管他抱怨说,绘画使他失去了一种系统的严格的教育;但他杰出的肖像画画得惟妙惟肖的才能给他带来了重要的订单,这使他作为画家和演员不得不付出双倍的努力,以致遗憾地过早精疲力竭。有一次他在慕尼黑受到邀请参加一次客座演出,由于萨克森宫廷的极力推荐而从巴伐利亚宫廷接受一项重要的委托:为国王一家画肖像画。这使他不得不中断他的客座演出,并最终不得不完全放弃。他也富有诗歌才能,经常写一些华丽的即兴诗。他也写了不少喜剧,其中一部是《伯利恒的幼儿大屠杀》,用亚历山大韵文体写成,经常被演出,也印刷出版,并受到歌德的极为友好的称赞。在我两岁时,在这个杰出的人的主持下我的家庭迁往德累斯顿。他与我的母亲还生了一个女儿(塞茜利),他怀着极大的关怀和爱,也承担了我的教育责任。他对我视为己出,因此我一上学就姓了他的姓。这样在我的德累斯顿少年伙伴中,我直到14岁时留下的是里查德·盖尔这个名字。在我的继父死去多年以后,直到我的家重新搬回莱比锡,我才重新恢复了我的原来姓氏:瓦格纳。
我最早的少年回忆总是想到我的继父,是他把我引向戏剧。我记得很清楚,他希望我在绘画才能上能有所发展。他的工作室里摆着画架,上面挂着绘画,这对我不会没有影响的。我记得我怀着孩子的热情试着去描摹萨克森国王弗里德利希·奥古斯特的一幅肖像;但是从这种幼稚的涂抹乱画本应向严肃正经的绘画发展的时候,我却无法坚持下来,也许这是因为我的教师(他是我的一个乏味的表哥)的死板画风所致。在我孱弱的孩提时代,由于患了一种发育上的疾病而变得十分憔悴,我的母亲后来曾告诉我,因为我已经无药可救了,几乎希望我死掉算了,但令我的双亲惊喜的是我活了过来。在这种事上,我知道了我那高尚的继父对我是怎么样的关怀备至。尽管一家人都忧虑苦恼,可他从不灰心,从不放弃我会好起来的希望。
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的幻想引向剧院,我不仅是作为一个儿童观众被领进剧院,从秘密包厢的通道到舞台的上方,不仅仅是通过参观化妆室而熟悉它的那些奇形怪状的服装和移动的设备,而且也自己去参加演出。在我惊讶地看到继父在《孤儿和凶手》《两个橹舰奴隶》以及类似的戏剧中饰演的坏蛋角色之后,有几次我自己参加了喜剧演出。为欢迎被俘虏的萨克森国王归来演出了一部即兴剧《易北河畔的葡萄园》,由乐队长卡尔·玛丽亚·封·韦伯配乐。我记得在一个活动的场景里,我扮作一个天使,整个身子都裹在针织紧身衣里,背上插着两个翅膀,做出很难受却又是优美的姿势。我也记得,在这个场合里,答应给我一个大糖块,并且是国王本人亲自给我定做的。最后我还记得,我自己在柯茨布的《厌世和悔恨》中出演了一个只有几句台词的儿童角色;由于我没有完成学校的作业,于是这个角色就成为我工作繁重的借口,我声称我在《出格的人》中要扮演一个大角色,得背诵台词。
与此不同,继父对我的教育是极为严肃认真的,在我完成了六年的学业之后他把我带到了乡下——德里斯顿郊区波森多夫的一个牧师那里,我应当在这儿与另外一些出身名门的孩子接受一种出色的,严肃的和健康的教育。我对世界的某些最初印象就产生在这次短暂的停留期间:晚上牧师给我们讲述鲁滨逊的故事,并进行有益的讨论。在朗诵一部莫扎特的传记时,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报刊登载当时发生的希腊解放斗争的事件使我异常激动。我对希腊的爱起自于对发生在当前事件的热情而痛苦的关怀,它日后使我怀着热情拜倒在古希腊的神话和历史的面前。
摘自《我生来与众不同:瓦格纳口述自传》,[德]理查德·瓦格纳/口述,[德]柯西玛·瓦格纳/整理,高中甫、刁承俊/译,新星出版社2018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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