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淡从容　简练坦诚

吴冠中先生的绘画艺术成就令人敬仰，但他同时又是一位风格独特的散文家。吴冠中先生的散文犹如他的绘画一样，有一种顽强的生命力，如同一种清新素白的花朵静静地绽放。他的散文记人叙事，感情真挚，自然流淌。在这类记叙散文中，一般并不直接点破主题，而是将作者的本意隐伏起来，然后迂回地展开事件情节，曲折地引到作者想说的事情上来，最后水到渠成，画龙点睛。在这本散文集里以“水乡青草育童年”为例。这篇文章一开头说，故乡离得很遥远，如同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了，依稀是昨天，刚刚梦醒。可是作者却把思念故乡、怀念亲人的强烈情感积蓄起来，不是一触即发，而是笔锋一转，用简练的笔触，散淡从容地从自己出生的时候写起。写村庄、河道、桑园、学校、父母乡亲，让饱满的感情在笔下清澈地缓慢地流淌，平和溢出，娓娓道来。他说：“河道纵横，水田、桑园、竹林包围着我们的村子，小同学都是赤脚伙伴，流鼻涕的多，长疥疮的也不少，我们玩得很欢，很亲密，常说悄悄话，至今忘不了他们的音容笑貌，他们永远跳跃在我对故乡和童年的怀念中。”寥寥几笔便把儿时的小伙伴勾画出来，同时又为后面埋下了一个伏笔。接着文中叙述自己年老回乡，“在家乡的路上常见到一些熟悉的背影，那满脸的皱纹，粗嗓门的音调仍没有变，照样咳嗽，大笑大骂。我于是追上去，正想叫唤，他们却惊讶了，原来并不是我的长辈，而是我小学同窗的那些拖鼻涕的小伙伴们。”这里包含两层比喻，暗含双关意思。对于这句话里的“熟悉的背影，那满脸的皱纹，粗嗓门的音调仍没有变，照样咳嗽，大笑大骂。”对于怀念父母亲人来说，他们分明是自己的长辈，自己也快乐地回到了童年。对于亲密的伙伴来说，则是原来的意思了。可是，这里还暗示了时间飞逝，人生易老，人的生命都会病老终止，对于父母亲人的怀念只能留在不可磨灭的记忆中了。

这篇“水乡青草育童年”文章里对父亲怀念的笔墨较多，用细腻之笔叙述了旧社会一位学堂的老师，一位勤俭持家的父亲疼爱儿子的心情，非常感动。不妨举出一二：“父亲送我到无锡投考及上学时都是借了姑爹家的渔船，同姑爹一同摇船到无锡，带了米在船上做饭，晚上就睡在船里，不花饭钱和旅店钱。仅有一次，父亲同我住了一个最便宜的小客栈，夜半我被臭虫咬醒，遍体都是被咬的大红疙瘩，父亲心痛极了，叫来茶房，掀开席子让他看满床乱爬的臭虫及我的疙瘩，茶房说没办法，要么加点钱换个较好的房间，父亲动心了，想下决心加钱，但我坚持不换，年纪虽小的我却早已深深体会到父亲挣钱的艰难。”

吴冠中先生的漫长一生是不断学习，不断实践，不断追求艺术的一生，他的散文虽然称不上是当代散文史上的一位巨匠，但他的散文也如他的绘画一样，同样是色彩鲜明，清新自然，风格而自成一家。诚如这本散文选的《编后记》中英国文艺评论家迈克·苏立文教授所说：“单凭他发表的文字就足以让他在艺坛上占一席之地。尤其是他那样强烈、简练与坦诚的表达方式，可与他所崇拜的梵高媲美。”如今在世事浮躁动荡的气息中，倘若能静下心来，读一读《吴冠中散文选》，确实是大有裨益的。

（《吴冠中散文选》，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5年5月第2版）

新闻推荐

小松鼠练举重

本报讯（据中国新闻网）3月26日报道，英国特丁顿，一只狂热爱体育的小松鼠在举重。在观察了迷你版哑铃几秒后，小松鼠决定试一下自己的肌肉，像模像样地开始举重，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小松鼠真的将哑铃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