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相册

□梁歆雨

流行照片墙早已有一段时间了。那天我和姐姐说起，母亲家似乎有很多的照片，应该选一些出来挂在母亲小客厅的那面墙上，姐姐笑着说：“这个可以有”。说干就干，我们星期六到母亲家找出了那些照片。

翻开相册的那一刻，我发现，那是一部我们姐妹的成长史，也是父母亲的艰辛史。我仔细看着那一帧一帧的照片，大部分都是我和姐姐们从儿时起到今天的。

这张是我们全家在一九七二年为支援三线建设，举家从东北搬迁到攀枝花，路过北京时在颐和园的留影。照片上有着父母亲年轻俊美的脸庞，有着哥哥姐姐们青涩懵懂的青春年少，而我则是最前面那个抱着半导体收音机满眼好奇盯着摄影师的那个小豆子。

再看那张。那是四年前，我带着母亲去丽江束河古镇，我们住在一家纳西风格的小客栈。那天我拿着相机，对着正在看花的母亲说：“来，老太太，笑一个！”就这样，在粉色的樱花树下，母亲的白发和兴奋的笑脸瞬间定格。而身后是她爱极了的木制凉亭，在阳光下透着温暖的光泽。

还有这一张是母亲七十三岁生日时，全家人在山庄聚会。照片上除了三姐家那个淘气的孩子，因为挨打脸上还挂着未干的眼泪外，每个人脸上都有着灿烂的笑容，以至于现在看到这张照片，我和二姐仍忍不住笑。姐姐又递来一张给我，我一看，这是那年大姐从北方过来时，我们四姐妹在二滩水电站的观景台上拍的。因为家人一直处于东北和四川两地生活的状态，所以真正一家人团聚的日子极少。照片上，姐姐们的头发迎风飘起，而我则戴着酷酷的棒球帽。其实那段时间是我生命里最灰暗的日子，但记忆里的那一天却是我们姐妹最开心的一天。

我渐渐沉浸在那些照片背后的故事里。那时的父母真的是年轻啊，怎么转眼就已经白发苍苍了；那时的哥哥姐姐们也是那么英俊和美丽啊，怎么瞬间就已经人到中年了；也曾经是那么单纯快乐的自己啊，怎么就已经看尽了沧桑……

这一本本被母亲精心保存的相册，是母亲的至宝，也是我们一家人的珍贵记忆。今天再次翻阅这些照片，思绪便如泉水般涌出，涓涓地流过心底，瞬间滋养了那些已近干涸的记忆。那些我们曾经一去不返的青春岁月，那些无论在艰辛或幸福的日子里，都能让我感受到的温暖亲情，这一刻在这些照片上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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