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岁“留守”丈夫的辛酸11年,66岁“留守”丈夫的辛酸11年

3月的一个早晨，早春的阳光柔和中仍旧带着些许凉意。在我们事先约好的地点，记者见到了拄着拐杖、背着大旅行包、蹒跚走来的徐忠明。徐忠明告诉记者，今天是他这一周中活动安排最丰富的一天，上午与记者聊完后，中午他要去超市采购下星期的“储备粮”，下午在超市内部的一家足疗店做理疗。坐下来后，徐忠明将其与现远居法国的妻子如何相识、分别、以及他11年来守候妻子归来的经历一一同记者道来。

妻子赴法打工

承诺三年回国

1944年徐忠明出生于上海，家境非常优越。 1965年从上海交通大学本科毕业后，徐忠明来到青岛，并认识了青岛姑娘李丽。“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大眼睛让我非常着迷，感觉有点像电影《小花》中陈冲扮演的女主角的味道。 ”因为第一次见面，李丽就给徐忠明留下了难以挥去的印象，此后，徐忠明不顾两家家境相差悬殊、双方父母强烈反对，毅然与李丽走到一起。

徐忠明与李丽结婚后，就在铁道部在青岛的某研究所工作，而李丽则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生活平淡、安逸。 1996年，由于所在单位效益不景气，李丽下岗了。从1996年下岗后至1999年这3年期间，没有工作的李丽只能到处给别人打零工。

“我非常了解她，她是一个很好强和不服输的人。那3年，因为没有稳定的工作，她一直非常难受。 ”徐忠明告诉记者。一次偶然的机会，李丽从朋友那听说，中国人在法国给华人当保姆很赚钱。于是，李丽跟徐忠明商量，决定也去法国闯一闯，等赚了一些钱后就回来。“当时她跟我提出要出国时，我考虑是个锻炼的好机会，她也答应3年后就回来，所以同意她去了。 ”1999年李丽通过中介机构前往法国，在巴黎几经辗转后终于找到一份在温州人家里做保姆的工作。

他去巴黎探亲经历苦不堪言

“2000年，我们单位面临转企改制，所以我在单位改制前提前办理了退休。退休后，整个人突然闲下来，加上思念远在法国的妻子，于是2002年圣诞节前夕，我决定去巴黎探亲。 ”徐忠明感叹，在巴黎的那段日子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为了去法国，徐忠明在出国前自学了法语300句。顺利到达巴黎后，徐忠明发现，国外的消费远比国内要高得多。当时，他只能住在巴黎的贫民窟，跟6个人同时挤在不到8平方米的小房子里。“房间是上下铺，男女混住，居住条件非常艰苦，我去的第一年几乎每天都睡不好觉。”徐忠明坦言，刚到巴黎的时候，因为没有任何收入，他经常吃政府救济粮，住贫民窟，只为能见见妻子。尽管好不容易来到巴黎，但是徐忠明和妻子并没有实现想象中的实质性“重逢”。

“我去看望李丽时，李丽所在的那家雇主根本不让我进门，我们只能趁李丽一个月一天外出的时候见面。天气好的时候，她推着雇主家的孩子外出晒太阳，我可以跟她见面聊聊天，但见面时间也不会超过2小时。”尽管每月只能与妻子简短碰面，徐忠明还是决定继续留下来陪伴妻子。在巴黎稳定下来后，徐忠明找到一份给华人做文字秘书的兼职工作，或者给餐厅打零工赚点钱。就这样，签证上规定的暂住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徐忠明成了 “黑户”。“当时为了逃避警察的抽查，我成天躲在跳骚市场和地铁站内。直到现在，巴黎一百多条地铁线路，我都能记得滚瓜烂熟。 ”徐忠明回忆起2003年他在法国与警察玩“躲猫猫”的经历，仍然心有余悸。

一转眼，徐忠明已经在巴黎住了近3年。妻子李丽觉得他在巴黎过得太辛苦了，于是劝说徐忠明先回国。“她当时安抚我先回国，她马上回来与我和儿子团聚。 ”2005年，徐忠明结束巴黎探亲之旅，重新返回国内。

妻子再三失信他成“留守”老人

回到国内后徐忠明才知道，儿子早在他出国后就偷偷把工作辞了，更甚的是，儿子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整天不着家，回到家也不愿意跟我多说一句话，我们甚至连吵架的时间都没有。早晨我起床出门时，他才刚刚进家门。 ”徐忠明说，儿子以前很孝顺，听话且勤快。现在他跟儿子几乎没有交流，形同陌路，父子俩一年只能在一块吃两顿饭：中秋节和大年三十。

徐忠明感慨道，儿子不听话了，妻子也迟迟不肯回国。 2005年他回国时，李丽答应说很快就回来，现在她已经在巴黎站稳脚跟，却没有主动提出回国的想法。上个月徐忠明与妻子通电话时，李丽表达了她的内心想法——拿到绿卡再回国。“她已经在巴黎居住满10年了，现在忙着申请绿卡，我听说，像李丽这样的情况，在法国满60周岁才能拿到绿卡。她今年才53岁，而我已经66岁了，我还有多少个10年可以等！”徐忠明无奈地说。妻子的敷衍态度让他心生绝望。

徐忠明回国后，关节发生退型性病变，双腿关节肿胀、变形，行走需要依靠拐杖。同时，他还患有高血压等疾病，平时除了周一至周六定时去做理疗外，很少出门。“每天家里都是空荡荡的，尤其逢年过节，那种冷冰冰的气氛让我再也无法忍受。特别是生病时，无人照顾的感觉太凄惨了。”徐忠明说，留守的这么多年，书和电视是他最亲的 “伙伴”。他现在最怀念的就是，妻子出国前一家人其乐融融、妻儿在厨房做饭、他帮忙端菜的情景…… 记者 彭 婷（文中徐忠明与李丽均为化名）

记者感言

放弃也是一种爱

11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经历事业的起起伏伏，见证岁月给容貌留下的痕迹，细数内心的变化。妻子不在身边的这些年，徐忠明的内心逐渐由期盼转到失望、无奈直至坚持，勇气陪伴他一路。他的坚持，外人看来是对感情的专一，实则更是无奈之举。倘若，他的妻子拿到绿卡后，选择永远定居在法国，到时，恐怕他已无退路了。

与其安静地等待，不如勇敢地把握好当下的生活吧。有时，放弃也是一种爱，放弃一份到老都没有结果的感情，去成全两个人的幸福同样是值得的。如果他的妻子真心想回来与他团聚，11年的期限早已足够。人的一辈子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我想对于徐忠明这个年纪来说，已经不允许把时间浪费在漫漫等候中，那么赶紧行动起来，寻找一种最舒服的生活方式，然后安享晚年。 彭 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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