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志霞
我从小生活在西北农村,习惯了房前屋后树上的蝉鸣声。我家房前路口有两棵柳树,屋墙外有一个大园子,种着两棵母亲从娘家移植来的杏树,一棵父亲专门从陕西买来的核桃树,靠墙边的几棵梧桐树和榆树无论怎样显摆,在我们眼里既不及杏树让我们有期待,也不及核桃树上结的累累果实招人喜爱,但它们却给蝉的生存创造了条件。这个园子无疑成了蝉的“家”,自然我们和蝉有了近距离的接触。
据说,只有雄性蝉才发出蝉鸣声,而产卵生宝宝的任务就交给雌性蝉来完成。
天刚麻麻亮,蝉已迫不及待地鸣叫起来。有时在半夜,我经常会被它突如其来的一声鸣叫惊醒:难道是蝉不经意间撞见了毛毛虫,被吓醒了?亦或是蝉的宝宝惊扰到了它的美梦?蝉的一生很短暂,它毫无怨言地完成着大自然赋予它的使命。我喜欢早起看蝉,晚上见时,它从土壤里的蛹里爬出来柔软发绿的身体,还没有脱离地面,早晨发现时它已蜕皮干练地爬上树了,应该已吮吸够了树汁的养分,要不它不会如此精气十足。如果偷偷靠近它,它便会警觉起来,“呼”一下拍拍翅膀飞走了;如果侥幸扑抓一只来,轻压它带有纹理的肚皮,它会发出鸣叫声,那喜悦让我觉得像是在享受某种音乐,不知道是我压痛了它而发出的哀求声,还是它被挠痒痒发出的笑声,放开它后,它又立即拍翅疾飞,不见了踪影。我细细观察蝉蜕后留下的壳,浅黄色薄薄一层透明的膜,后背裂开着一道长口子,是蝉破壳而出时留下的,有两个触角,突出在圆眼睛上方的额头上,还有几条有小毛刺的腿,这样的腿应该是便于抓牢树的,不至于风吹雨打时轻易摔到地上。
蝉是猫儿和小鸟最美味的野餐,时常会发现家里的花猫叼来一只蝉,花猫一定事先在哪里踩好了点,毫不费力地便俘获了一只,半含在嘴里。花猫拿爪子挑逗着,蝉没法飞走,在地上打圈,哀叫,待到花猫玩腻了,便将蝉一下子送进嘴里,像谁要抢它食似的,蹿一角落里独自享用去了。小鸟则是趁蝉在树枝上鸣叫得很投入时,快速飞衔进嘴里,蝉还没来得及缓过神,便已在半空中了。蝉仍旧鸣叫着,声音由近及远,似是在向同伴提醒有敌情了,不要再像它这般做了美味。
每当蝉鸣时节,我们便悠然自得地坐在杏树下吃着摘来的杏子,惬意十足。但最让人期待的是,每逢农历六月初六母亲总会给我们姊妹每人烙块知了饼,没有俗成的模子,饼用花椒籽镶嵌做眼睛,用筷子和勺子在饼身上压出花纹,像极了蝉的后背,侧面则用面团捏出两个耳朵来,那模样惟妙惟肖,令我怀念至今。
初来上海正值蝉鸣时节,惊诧于南方的蝉鸣声和北方的有所不同,南方的蝉发出“吱吱吱”的声音,而北方的蝉则是“知了知了”地鸣叫,原来蝉鸣也是有方言的。
夏天的上海和北方不同,是湿热,走在街上,热情的太阳会将你烤出痱子。我突然怀念起老家的蝉鸣时节来,早晚有温差,舒服,而在这里夏天我不但要饱受炙热的考验;梅雨季节时,空气则变得更加潮湿,像块石头一样堵在胸口;我和先生租住着十几平米的小房间,更是憋得慌。为了找工作糊口,我每天艰难地奔走在大街上,南方的蝉鸣声,让我不禁心生厌烦,这哪能比得上老家那清脆的蝉鸣声呀?分明是在“扰民”,尤其在这难挨的季节里,在这座拥挤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城市里,这声音简直是种摧残,我只能潜意识中,和南方的蝉鸣声做听觉上的抗议。
不知道过了多久,讨人嫌的蝉鸣声渐渐地销声匿迹了,我居然忘记了自己在这样的蝉鸣声的夏天里是怎么熬过来的。
工作稍安稳了些,儿子该上幼儿园了,将他从老家父母那里接了过来。我们也换了大点的出租屋,但仍奔波在这座城市。
有时,我多想放慢脚步歇歇,好好欣赏一番路边的风景。记忆中唯有家乡的风景最美,走进那个写满岁月沧桑的巷道,一定会有个戴着草帽的老人站在路口,着急地张望着远处,盼我归来;那条黑狗也一定不会忘记我,仍会摆着尾巴迎接我;蝉更不会忘记我,因为我曾用心地为它生存的土壤里埋进了那么多有养分的花草……
我想,老家的蝉在鸣叫时也一定是在盼着我归来,于是我便想和蝉有个约定,约定好每逢蝉鸣时节,我便整理好行囊回家看看,回家看看老父母,听听那专为我奏响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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