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在我的老家蓬莱一带立春时吃春饼称之为咬春我母亲

□华亭

在我的老家蓬莱一带“立春”时吃春饼，称之为“咬春”。

我母亲喜欢吃也愿意做春饼，因此在我们的家里，春饼基本是一年四季的美食。当然，因为食材和气候的原因春饼还是春天吃滋味最好。

春饼，在北方是特指一种饼的做法和吃法。文学、美食大家梁实秋写道：需热水和面，两块面团上下叠起，中间抹上麻油，然后擀成薄饼，放在热锅上烙。薄饼是卷菜吃的。菜分熟菜和炒菜两部分。熟菜需从饭馆叫来，大致有：酱肘子、熏肘子、大肚儿、小肚儿、香肠、烤鸭、熏鸡、清酱肉、炉肉等切丝，并配一盘杂和菜。家里自备的炒菜有：摊鸡蛋、炒菠菜、炒韭黄肉丝、炒豆芽菜、炒粉丝。一碟黄面酱和大葱。

这样看来，同为北方地区，蓬莱的春饼同“老北平”的春饼应该是同源同宗，可能是生活条件差异的缘故，我老家的春饼简化了许多，没有那么多的鸡、鸭、肉菜。

蓬莱的春饼卷菜的标准配置是：韭菜炒鸡蛋、五花肉炒绿豆芽、面酱和发芽葱。炒菠菜则视情形可有可无。我认为这种配置既是简化版也是精华版。我试过，再增加些其它的菜也不见得多么好吃，再减少可就不是那个味了。既是“咬春”，吃的是春气。能代表春天生发气息的是新发的豆芽菜、凉地出的菠菜和“夜雨剪春韭”的韭菜等蔬菜，而不是陈腐的肉食。鸡蛋不可少。鸡蛋是活的，同样充满着生机。最能画龙点睛的却是生面酱和大葱。大葱为春天新发芽的鸡腿羊角葱，面酱为烟台当地产面酱。北京甜面酱不行，外国的其它什么酱更不行。实话讲，没有面酱、大葱这二位的参与，则春饼独特的滋味全无。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北京烤鸭一定是传承了春饼的吃法。两种吃法的核心是有饼、有酱、有葱，至于再包些什么进去也就无所谓了。当然，这还有待于方家考证之。

春饼一定要包着菜吃。取单饼一张，筷子夹葱丝蘸面酱抹于饼上，葱丝覆上，再任取炒菜添上，多多益善。用女同志包婴儿的包法，先兜底，后包两边。竖起后，可单手掌握也可两手相抚，大嚼满口。既香且鲜，春意盎然。春饼一定得包着吃，不能单吃。包着吃有综合提升的效果，是1+1大于2。单吃就成了炒菜烙饼了。

我的经验是，吃春饼时还要喝上几碗小米稀粥才算圆满。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人们是怀着喜悦和期待的心情来吃春饼的。“咬春”反映了中国人“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哲学观。春天吃生食，吃些葱、韭等辛辣之物，有助于身体内阳气的提升，也完全符合中国人的养生理念。

春饼是很适合家庭享用的美食。试想一下，春日里一家人和和美美围坐一起吃春饼：大人教小孩子如何布菜、如何包卷；儿女们把包卷好的春饼敬奉长辈；老人把手中的春饼让予孩子们。在这教与学、敬与让之间体现了多少家庭的温情爱意！老北京的风俗，“二月二”吃春饼时是要把出嫁的闺女接回家来一起吃的。

我忽然想起了外国的汉堡包，说起来汉堡包也是夹着食材吃的食品，但吃起来感觉却截然不同。看他们，拿着干巴巴、硬邦邦的面包，喝着冰水，像完成任务一样，各坐各的，各吃各的。倒是快，却了无情趣。同中国人吃春饼相比，真是有天壤之别啊。

当年，我爱人第一次到我家时，我母亲用春饼招待她。她是南方人，吃过油炸的“春卷”，没有吃过春饼，很是惊奇，连称好吃。现在，若干年过去了，她做春饼的手艺早已出徒了，也常做给我和儿子吃。春饼已然成了我们这个小家庭的保留美食。

其实，饮食文化就是这样代代相传的。在传承的过程中也镶缀了许多美好生活的记忆。吃春饼，说到底吃的是一种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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