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金奇缘》:求乐得乐

电影《摘金奇缘》海报截图□王文珏

【关键词】11月30日内地院线上映全华裔阵容的票房奇迹

今年北美票房的最大黑马《摘金奇缘》,月底要引进中国内地上映了。最近很多人问,好看吗?真有那么神吗?——这恐怕是我们衡量一部未谋面新片最常见的问题。好看,是商业角度的；神,则是更高的标准,包括了惊艳、逻辑合理、震动心灵……等等。对《摘金奇缘》在内地的观影效果来说,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恐怕是——好看,但不神。

噱头是很足的。从导演到演员全华裔阵容,上一部是25年前的《喜福会》。片名还译作《我的超豪男友》,被誉为“老钱”的顶级豪门故事,相当于一场豪宅、时装和珠宝的盛会。

纽约大学经济学的教授瑞秋要和男友回新加坡见未来公婆。她是移民二代,男友原本是普通人,但自从上了飞机,一切都变了——一场顶级豪奢的陌生生活呼啸而来。男友隐藏了身份,新加坡头号家族的继承人。简言之,全片所有矛盾、戏剧感,建立在“灰姑娘拜见富豪婆婆”这个老梗上。

这一拜的冲突,首先是东西方家庭观念的差异,其次是凡人和富豪之间的身份差异。杨紫琼饰演的富豪婆婆,肩颈笔直,姿姿端正,对外时时处处按最高规格礼仪要求自己；对内,牺牲自己成全丈夫,对婆婆的百般挑剔通通忍下。她不喜欢瑞秋,因为瑞秋“不是我们的人”,虽是亚裔外表,却已很难理解传统东方家庭的亲密温厚、严密组织结构。

至于凡人和富豪之间的差别,那就是无数电影电视剧的老梗了。《灰姑娘》《小时代》《流星花园》……甚至《安娜与国王》《傲慢与偏见》,都包含这种元素。身份家世的差别,最易带来认知的偏执。成功的人物塑造,会让主人公在这个艰辛斗争的过程里,散发饱满人格魅力、情感张力。

这部影片做到了——瑞秋的身份设计是有看头的。这位女教授上课幽默爽利,三言两语收服学生的心。家族豪宴上,没人搭理的她可以靠知识的攀谈,获得公主青眼。什么能和“老钱”抗衡呢?哭哭啼啼走情感路线的灰姑娘恐怕不好弄,但知识女性清爽得多。既然知识就是时代的新性感,智慧让人在弱势的天秤上,有了为命运搏杀的新支点,也有我可以说不然后独自走开的硬静。

反转结尾中,瑞秋用一场表明心迹的麻将,打出了自己以弃为进的坦荡,也暗表了自己对东方式隐忍与牺牲的懂得。她决定放手,把爱人“还给”家族的一幕,发自肺腑也字字珠玑,原本圆不起来的逻辑被补上最后一角——姑娘清晰、冷静,重情又明理,自立又自强,能爽朗地笑,但不会撕心裂肺地哭,整个人在新加坡麻将馆的夕阳里闪闪发光。本已胜券在握的“局”,她让给了杨紫琼,这其实也让对方感受到,自己对东方并非一无所知。这是智慧的胜利,也是理解这件事对东方和西方的握手言和。分寸刚好。

故事对中国内地观众来说,其实有些怪味。它叙述的东方不那么东方,西方也不那么西方。超豪生活过于目眩神迷,干扰了叙事的清净稳定。无时不刻对“金钱”二字的划重点、敲黑板,让注意力吃不消。新加坡富豪的婚礼、派对、公海出游,高密度声光影轰炸而来,华服鬓影如千灯漾海,好看也好晕。这就像花腔女高音始终盘旋在最高位,炫是炫了,被传送一方却觉得离天近,离心略远。

《摘金奇缘》是合格商业品。它讲故事的方式是流畅的,选择范围是讨巧的——所有故事收拢在华裔内部,没有任何白人黑人掺和矛盾,一切变得简单明了。最终你可以把它看得很浅薄,很片面,或者很梦幻,也可以把它看得很现代女性,很傲慢与偏见。这种奇妙的多维度,也是一部商业片的卖点——你觉得哪儿痒,它就稳稳地在那儿等着你,求仁得仁,求乐得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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