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妈妈回家

今天似乎比昨天更冷了。村头几棵光秃秃的苦楝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路边的那口深井，正往外升腾缕缕气氤。

狗娃望一眼屋外，戴上棉帽，朝红彤彤的小手呵一口热气，跑出了家门。

狗娃去接爸妈回家过年。前两天，狗娃就坐在屋前，望着村口，痴痴地等啊等。

狗娃很久没见爸妈了！爸爸在生狗娃的时候回来了一趟，妈妈在他两岁的时候，也出去了。他们说，要趁年轻，到外面多赚些钱，在村里盖新房，在城里买楼房，给狗娃一个幸福的童年……他们描绘的美景，说得爷爷奶奶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催着他们去了广东。

爸妈出去后，小斌的名字就被改成了狗娃。爷爷奶奶说，名字贱的娃才好带呢。爷爷奶奶拉扯着狗娃，守着老屋与三亩田土，一晃就是3年。5岁的狗娃壮实得像头小牛，只是不爱说话，让爷爷奶奶急得皱眉头。可是又有谁和他说话呢？年轻人都出去了，留下的小孩都像被拴在大人的裤腰带上，轻易不能出去玩。

爷爷奶奶伺候田地的时候，就将狗娃带在身边，放在视线可见的地方。狗娃穿着开裆裤，在田边听鸟语、捉蟋蟀、捏蚂蚁、吃果蔬，不亦乐乎。狗娃只是很想远方的爸爸妈妈，他缠着爷爷奶奶讲爸妈的故事，努力去回想记忆中爸妈的样子，有时会偷偷笑笑，有时会默默流泪。实在太想妈妈了，狗娃就跑到小静子的家，村里只有静子的妈妈留在家带娃。狗娃站在院子外，看阳光下静子妈给静子梳头，静子在妈妈怀里撒娇，不时地，静子妈还捏捏她的小鼻子。狗娃看着，也忍不住捏捏自己的鼻子，感觉鼻子酸酸的。

奶奶说爸妈要回来过年，狗娃仿佛感觉到妈妈那温柔的双手在抚摸着自己。他暗暗告诫自己，爸爸要是将我举得高高的，可千万不能吓得尖叫，不能被爸妈笑话是胆小鬼。

村路上，陆续走过笑逐颜开的人。小伙伴虎子被爸爸抱在怀里，虎子一手拿着一个玩具，一手举着一支棒棒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狗娃歪着头看着，眼睛热热的。

虎子妈拿出一支卡通棒棒糖递给狗娃。狗娃退后一步，不接，他大声说：“我不要，等下我爸妈也有呢。”说完，扭身跑了。

小路旁有一堵矮矮的墙，能挡点肆虐的寒风。狗娃搬块红砖，挨着墙角垫着坐下。狗娃不想再被来往的人看到，没接到爸妈，他也不想回家，决定就在这等着……

“狗娃——狗娃——”焦急的呼唤在耳畔响起，是爸爸妈妈回来了吗？是妈妈温暖的怀抱吗？狗娃拱了拱身子，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奶奶关切的脸。狗娃昨晚太兴奋，断断续续只睡了几个小时，不知不觉挨着墙睡着了。

狗娃趴在奶奶肩头，望向路口，寒风依旧一阵一阵的，发出一阵阵呜呜的声音。狗娃打了个寒颤，嘴里嘀咕着：“我还要等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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