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大逃亡 亲历战争的活化石

作者：徐子建我在淞沪作战的烈士名单中，找不到龙营长的名字，心中充满疑惑。2018年1月，我在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终于看到63师1939年2月10日的战报：“三七七团第一营营长龙鹏阵亡。”白纸黑字映入眼帘，“龙鹏”两个大字像闪电击中胸膛，心中一阵悸动，禁不住热泪盈眶。我镇定一下情绪，用微微颤抖的手，一字一句抄下这份八十年前珍贵的战报。

国家档案记载着烈士的英名，这是世世代代永远的光荣。

岁月流逝，烈士的英魂不会远去，依然萦绕在辽阔的三湘大地之上。烈士的遗孤如果健在，也应是八十岁的老人了。

1938年底，抗战进入相持阶段，战争的形势仍然严峻。国民党非嫡系军队成建制地投降，伪军数逾百万。第三战区也是伪军活动的主要区域，日军作战时，不少是以伪军做先锋，汉奸做向导。客观地看，在贫困中国，养家糊口一直是个大问题，有些人当伪军，是为了养家糊口。据说，伪军士兵有句话：“八路军好，可当八路养不了家”。国民党士兵每月三个银元，江浙汉奸徐朴诚的伪军每月军饷十五元；训练严格的警备队，工资高达十八元，差不多相当于国军的一个副排长，而当时日军士兵的月饷才二十二元。

11月5日，日军攻陷武汉，11日攻陷岳阳，二十万难民进入长沙。母亲家已经在瞻岳门2号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几天满街上都是拉家带口的难民。人们都在说，日本人两天打到长沙，三天打到湘潭。湘潭市民心里也慌了，纷纷加入逃难的人群。11日下午，63师留守处派来收容家属的刘副官，带着一个班的士兵，帮助湘潭的几位军官家属向南迁移。母亲一手抱着出生不久的我哥，另一只手牵着我姐，几个金戒指缝在鞋帮里。这是仅有的财产。长途汽车早已不见踪影，士兵们挑着衣被行李，在尘土飞扬的公路上，随着人流向邵阳方向走去。一行人走了两整天，也没有走出湘乡地界。这时已经是13日中午时分了，突然有人传来消息：长沙全城大火，民众开始大逃亡。

原来蒋介石听取了戴笠等人的意见，决定在长沙执行“焦土抗战”，防止撤退后战略物资留给日寇。据说先是长沙南城偶然着火，救火车中已经装满汽油，无法扑救，其他士兵则以为焚烧城市的命令已经下达，于是整个长沙一片烈焰，百分之九十的房屋化作灰烬，三万生灵葬身火海。

1928年通车的潭宝公路原本不是很宽，此刻更是人流拥挤，行进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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