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的胡雪岩旧居

奢华的“百狮楼”一角

■李仲文/摄

红顶商人胡雪岩旧居，坐落于杭州市元宝街，占地有七千多平米。远远望去，四周皆是十米多高的围墙，把整个院落封闭得严严实实，似乎在为往昔的主人封存着一段段历史。但走入其中，就会慢慢拨开历史烟云，从胡雪岩的宿命中有所体悟。

从元宝街的正门进入胡家大宅，会惊诧于内外的反差。外墙素白、正门逼仄，都没有什么装饰，而院内则是奢侈华美，别有洞天。据介绍，这种高墙小门的处理方式，代表了中国人比较内敛的思维方式，是不露财不露富，深藏于内的表现。不过就胡雪岩来说，他一生行事高调，爱讲排场，涉及面子的事更是挥金如土，这样的解释似乎说不通。我倒觉得，这是胡雪岩讲究风水，怕财富流失的表现。

从其正门所处位置，也可看出端倪。其正门并不居中，而是据八卦的“巽”位开在院之东南。“巽”者是东南方向，在东南方向开门财源不竭，金钱流畅。这样的开门方式源于北京的四合院，在南方宅院非常少见，胡雪岩大胆采用，应该是对财富渴求的流露。当年胡雪岩在元宝街建宅，想必也是要借“元宝”之名，佑护其实现财源汇聚不断的心愿。

流连于胡家大宅各个院落，每个院子里都设有承接雨水的铜缸，铜缸旁有钱眼状的地漏，因水能聚财，暗含缸内水满流出，也是通过钱眼流入自家钱库。细观房屋的窗轴，都是用黄铜做成的元宝型，这是从国外进口的定制产品。院内地面只要有鹅卵石的地方，必定会用不同颜色的鹅卵石拼出聚宝盆、元宝和铜钱等图案，象征财源滚滚之意。现在的鸳鸯厅和四面厅的天井内，就能看到这样的图案。

这座深宅大院是胡雪岩财富王国的象征。胡雪岩发家之初就住在元宝街，随着财富的快速积累，其宅院也在不断扩大。最后一次扩建始于1872年，历时三年竣工，也就是如今看到的规模。此次扩建耗银300万两，而当时清王朝的国库收入，大体就是每年2300万两，其财力之雄厚可见一斑。据说当时建筑所用木料，就有红木中的鸡枝木、酸枝木，还有花梨、紫檀、金丝楠木等等，其中胡雪岩最宠爱的螺蛳太太住的“楠木厅”，全部用楠木构筑，金黄的色泽熠熠生辉，说是黄金屋毫不为过。胡雪岩母亲和正房太太居住的“百狮楼”，则在栏杆柱子上，用紫檀打磨出一百个狮子，突出的狮目用黄金铸就，映日耀眼。

这座深宅大院也是胡雪岩财富王国衰败的标志。彼时大宅落成，胡雪岩大宴宾客三天，巡抚杨昌浚前来道贺后，给胡雪岩的靠山左宗棠写了封信，对胡雪岩的做派颇有微词。哪知左宗棠不以为然，对胡雪岩多加袒护。这些话最终传到胡家，螺狮太太心生警惕，认为树大招风，应该收敛，可胡雪岩却不在意，仗着朝堂重臣左宗棠的青睐，依然故我。也是，他的生意靠的就是奢华的场面，以此树立大家对他的信任，放心把银子交给他。只是这场面越铺越大，最终大到了他无法驾驭，成为李鸿章与左宗棠争斗的突破口。不过十年，财富王国就轰然坍塌，曾经的金钱满地，瞬时就变成了一地鸡毛。胡雪岩也黯然离世，整个宅院转手他人。

如今的胡家大宅早已物是人非，回望那一段段历史，再一次印证了那句古语，“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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