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 66年了 韩国终废除堕胎罪

韩国法院判决堕胎禁令违宪后，民众法庭外相拥庆祝

韩国民众呼吁堕胎合法化

一位被性侵而怀孕的女孩，跑了四家医院才堕胎成功。因为她所在的国家堕胎有罪，如果拿不出有效证明，没有哪位医生肯冒着坐牢的风险去帮她……这个国家，是韩国。

同样在韩国，一位女孩怀孕后决定与男友结婚，但男友不但不工作养家，还施行家暴。两人最终协议堕胎，男友却为了报复控告女孩犯堕胎罪，最后这位女孩被判有罪遭处罚金，男友却全身而退……

如今，悲剧终于不再重演。近日，堕胎罪被判违宪，韩国长达66年的堕胎非法时代要终结了。

>>重大突破

经过66年的争执

宪法法院终裁定堕胎罪违宪

韩国的堕胎禁令最初于1953年开始实施，经过66年的争执，终于决定废除。

韩国刑法规定，孕妇服用药物或采用其他方法自行堕胎将被处以1年以下监禁和200万韩元（约合1.2万元人民币）以下的罚金，而在取得当事人同意下帮助孕妇实施堕胎的医生将被处以2年以下监禁。若遭强暴、乱伦，或胎儿患有严重遗传疾病，女性也只能在怀孕24周内堕胎，其余一律禁止。

4月11日，韩国宪法法院针对刑法中涉及“堕胎罪”的条款作出违宪裁定，要求立法部门对相关法律作出修改。9名宪法法院法官中有2人主张“堕胎罪”符合宪法，7人主张“堕胎罪”违宪。最终，法院裁定“堕胎罪”违宪，立法部门需在2020年12月31日前对相关条款作出修改，否则将自动失效。

据韩国宪法法院给出的解释，“堕胎罪”单方面强调了针对胎儿的生命保护并将之放在绝对的优先位置，过度侵害了孕妇的个人决定权，而对实施堕胎的医生进行处罚也因相似理由被裁定为违宪。

得知堕胎罪被废除后，25岁的韩国女孩崔智爱说：“我很开心，我们女性终于有权利能决定我们自己的身体能做什么。我能够控制我的身体了，这是基本权利。”

韩国舆论认为，修改后的法律有望允许孕妇在妊娠早期采取措施终止妊娠。但也有意见认为，由于宪法法院没有决定即刻废止“堕胎罪”，有关堕胎行为是否应被合法化的争论或将持续。

>>堕胎入罪

韩国政府推动

信教者认为堕胎等同于杀人

韩国为何会将堕胎入罪呢？首先，韩国很多民众信奉基督教、天主教，认为胎儿即生命，堕胎等同于杀人。

据悉，韩国是亚洲基督徒占比最大的国家之一，许多城市里教堂的数量比超市还多。据统计，2015年，有20%的韩国人信仰基督教，15%的人信仰佛教，约8%的人是天主教徒。

而堕胎罪违宪也是韩国政府推动的结果。根据2008年的统计数字，韩国平均每名女子生育1.19个孩子，韩国成为世界上出生率最低的国家之一。如今，经济萧条导致出生率进一步下降，韩国面临着严峻的老龄化问题，韩国政府眼下已开始通过公益广告宣传，即生孩子越多越爱国。一则广告中写道：“堕胎意味着失去未来”。

近年来，韩国曾掀起废除堕胎法运动。早在2012年，韩国宪法法院曾针对堕胎除罪化问题做过一次解释与判决，当时共8名宪法法院法官，以4对4表决平手；根据法律规定，除罪化的赞成票须达3分之2以上才算违宪，因此通过堕胎罪合乎宪法。当年判决理由：保护生命权比女性自决权更重要、且顺序更靠前，就算胎儿还未出生，实行堕胎手术，等同是杀人行为。5年后，韩国超过23万人签署了一份请愿书呼吁堕胎合法化，迫使政府再度正视堕胎罪所带来的悲剧。

>>隐秘伤痛

因为堕过胎

她们一直活在愧疚中

尽管有堕胎罪的限制，但这并未阻挡韩国女性的堕胎行为。重男轻女、不愿生育残疾婴儿、耻于未婚先孕，难以负担高昂的教育费用等原因，都是导致韩国社会出现堕胎现象的因素。

去年的一项调查发现，有五分之一怀孕的妇女堕胎，而只有1%的妇女被国家法律豁免。有评估认为2017年韩国有5万人堕胎，而2010年韩国政府估计有16.9万人堕胎。这一数据下降主要归因于避孕服务和避孕工具的改进。

而堕胎成了很多韩国女性一生中不能说的秘密，私下堕胎更是隐忧无穷。不友善的法律，导致不少女性只能上网购买非法堕胎药私下服用，或者跑到条件很差的小诊所去做手术，甚至有人还专门提供针对有经济条件的韩国女性的“欧洲堕胎之旅”服务。更有女性意外怀孕后，因不能合法堕胎，只能生下小孩后再看着婴儿慢慢死去或者丢弃，遭受着来自内心的挣扎与谴责。

韩国女性申敏珠说：“许多决定堕胎的韩国女性，都是未婚先孕的年轻女性，抑或是在遭受性侵等情况下怀孕。除考虑到抚养能力和经济状况，她们若决定生产，不仅无法为孩子提供良好的成长环境，孩子日后在小区或学校极可能会遭受差别对待，这成了孩子身上的耻辱烙印。”

韩国女生金素珍永远不会忘记在堕胎结束后的那晚，她体会到的那种身心双重痛苦。21岁的她在意外怀孕后就一直在网上查找如何获得合法堕胎机会的资料。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一家小诊所，悄悄地接受了堕胎手术。手术结束之后，因为没得到好的护理，素珍一整个晚上都痛苦地蜷缩着。

>>男权文化

仅女方受罚

有男性利用禁令敲诈女友

据CNN报道，12年前，已经有两个女儿的40岁金女士意外怀孕，只能去堕胎。当时，她没有告诉父母或兄弟姐妹，身体花了很长时间才恢复。更可怕的是，12年来，她始终没能走出心理阴影：“这是犯罪，我很愧疚。怀孕不是由女性独自产生的结果，可是，只有女性对此负责。”

就像金女士所说，现行的韩国法律将堕胎罪归于女性，让女性独自一人承担。堕胎罪为何只罚妈妈不罚爸爸？这种男女不公平的罚则在韩国也引发抗议。

2012年，韩国社会曾发生过一件案例：一名女性怀孕后，与男方决定结婚，但之后男方不但不工作养家，还对女方施以暴力。两人尽管协议堕胎，男方最后却为了报复，反而控告女方犯堕胎罪，最后女方被处罚金，男方却全身而退。

更令人感到震惊的是，利用堕胎禁令来敲诈自己女友的韩国男性大有人在。很多堕胎的女性都经历过被男朋友或者是丈夫敲诈的事情。自己怀孕了，但如果想要堕胎，按照法律就一定要获得伴侣的同意，这时候伴侣就对自己有了法律上的优势：要么同意我的条件，要么我不同意你进行堕胎。就算是私下堕胎，也有可能遭到男友或丈夫的举报。

对于韩国这种不平等的男权文化，韩国总统府发言人回应称，“设立反堕胎法是在维护婴儿的权利，虽然生活是重要的，但这个法律在于希望妇女付出责任，男性也要付出责任。”

>>医生为难

做堕胎手术很赚钱

但会遭受良心谴责

2018年5月，韩国有一名妇产科医生因为曾实施70次堕胎手术而被起诉。这一事件被韩国社会迅速聚焦，推动了废除堕胎法。

由于产妇数量逐年减少，许多产科诊所经营艰难，一些产科诊所转而从事盈利更丰的皮肤护理及减肥治疗。而对于那些依然“坚守”产科的诊所，做堕胎手术是“难以割舍的收入来源”，一些环境恶劣与毫无安全保障的地下诊所也靠此挣钱。另外，这种社会压力下，也导致愿意提供堕胎手术的医生们收费越来越高。因为他们每进行一次堕胎手术，都要面临被起诉和罚款的风险。

按照韩国刑法，对非法进行堕胎手术的医生的惩罚要比堕胎孕妇更重。但是一次堕胎手术费用一般约合人民币2280元，因为报酬丰厚，很多产科医生铤而走险，进行非法堕胎，以及帮助鉴别胎儿性别而将女性胎儿堕胎等非法行为。

韩国有一家诊所一个月内做了30例堕胎手术，两倍于诊所接生的新生儿数量。一些医生虽获丰厚报酬，却遭良心谴责。医生崔安娜一边观察电脑屏幕上的胎儿图像，一边讲述为病人做堕胎手术的经历。她说，多年来，自己每做完一例堕胎手术，都会遭受良心谴责，“我们为钱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因为做堕胎手术是个赚钱的好方法。”

崔安娜表示：“我们还看到一种趋势，即只为生育一个完美的孩子而堕掉其余胎儿，曾有女性仅因为怀孕期间服感冒药或喝酒过多便要求堕胎。”华商报记者 郭霁 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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