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对决中的硬核和热血

□钱欢青

在一片弱草倒伏的时代，战争片无疑是为我们内心填补硬核和热血的光影之梦。谁都记得《拯救大兵瑞恩》《辛德勒名单》，谁也都记得在战争逼压下，人性的闪耀瞬间和“至暗时刻”。于是战争片大体或可分为两类：一类直面战争的过程，惊险、残酷、刺激；另一类挖掘战争对人性的挤压和伤害，悲伤、幽暗。无论哪一类，只要拍得够好，都能给人以巨大的冲击。

《T-34》无疑属于第一类。影片一开始就是令人窒息的二战战场：莫斯科就在身后，德国坦克部队即将压上，一辆坦克，五个坦克兵，必须全力抵挡德军，掩护伤病和医院后撤。在所有人都已经放弃的情况下，新来的“车长”几句话就将老兵们的士气鼓了起来。他们迅速开始清理地下坦克——没错，坦克在一个坑里，那是战争中苏联的独特战术。影片紧锣密鼓，埋伏在村中的一辆坦克和寥寥几个士兵，开始阻击德国坦克部队。残酷、激烈的战斗干脆利落地上演。

精彩的开头之后，影片迅速将镜头转到了1944年的德国，苏联的车长和士兵们已经成了俘虏被关进了集中营，3年前在莫斯科郊外村庄决战过的两个死对头又碰到了一起。这一次，德军决定让俘虏整修一辆从战场上缴获的T-34坦克，和德军进行“实战演习”。接下来的故事一气呵成：4个坦克兵驾驶着一辆T-34，直接冲出了“演戏”场地，并在德国和捷克边境与追击而来的黑豹坦克展开了终极对决。

结果当然是可以预料的胜利。但难得的是，影片在情节设置、战术安排、气氛营造等各方面都极为出色。在全程几乎都无比紧张刺激的坦克对决中，导演还见缝插针地安排了一段浪漫的爱情。对于观众而言，影片之所以吸引人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坦克对决，苏联T-34和德国黑豹，单一兵种单一武器，全面、深入呈现了坦克的作战特点。当我们以为坦克是战场上的粗老笨重时，T-34灵活得跳起了“天鹅湖”。另外，影片虽是俄罗斯出品，却并没有刻意丑化德国人，相反，在最后的大桥决战后，当德国坦克即将坠入河中之时，两位“车长”甚至互相欣赏地握了一下手。这一镜头让人想起了同样反映二战的另一部俄罗斯战争大片《兵临城下》，那是苏德两位天才狙击手的对战。战争有极其残酷而坚硬的铁则：你不消灭对方，对方就会消灭你。即便如此，“高手对决”之时，也难免惺惺相惜。这其实是另一种战争的悲壮和悲怆，格外动人心魄。

据说《T-34》“在一定程度上”基于真实事件改编，不过显然经过了戏剧化处理，让人有所疑惑的是，德军在把坦克交给战俘时，居然会不检查里面是否有炮弹。而在德军重重包围中单枪匹马冲出重围的经历，也传奇得有点令人匪夷所思。不过还好整部片子把握还算得当，没有堕入“抗日神剧”的境地。

据说《T-34》在投拍之初，就获得了俄罗斯的官方资助，长期以来，克里姆林宫一直把苏联对纳粹德国的胜利置于爱国主义宣传活动的核心。可见这部影片承载着俄罗斯主流意识形态的宣传功能。影片上映后，不仅俄罗斯国防部对其称赞有加，它也成为俄罗斯票房收入第二高的国产影片。用流行的话来说，影片达到了“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双丰收”。其实看看好莱坞那些著名的战争片，哪一部不在宣扬“美国精神”？反观国内的战争片，在几十年前的《上甘岭》《南征北战》等片之后，近些年似乎只有一部冯小刚的《集结号》和一部徐克翻拍的《智取威虎山》还算令人印象深刻，庞大的战争素材宝库等待开掘。《T-34》的成功，或许可以成为中国电影一块有益的“他山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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