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室观复】文化的迷思

缺氧的体验不是太好玩儿，作为自诩的文化人，自是不敢和廉颇的四肢比划较劲，而是说坐下来读书，时间稍长感觉专注度就跟不上趟，连听书，哪怕是听那种讲故事的作品，也会觉得疲惫。

转而散步吧，照样是局限于时间，很快就会醒悟过来：这种事纯粹属于四肢运动嘛，精神没有松弛之先，肌体反而提前预警。

那么，闲待着发愣如何？这个好像有点浪费生命……看来做文化人也会遇到悲哀的时段。

闲着也是闲着，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去寻些消磨无聊时间的先进经验。

整亮手机屏幕，上热门网媒（APP）转转，结果还真发现了不少冠以“文化”名号的专门栏目。结果是自己有点糊涂了，绝大多数“文化”专栏和我心里模糊不清的“文化”念想相去甚远，感觉“文化”栏目所经营的更像是考证训诂的活计，诸如杨过要娶小龙女，黄蓉为什么会坚决反对？或者贾宝玉的发型应该是啥样，等等。当然，学问不止于文学故事，教授级别的专题考证也多得很，而且，提出的各种问题，俺基本上都摸不着门，要说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也不算夸张。

坦白说，我虽对痴迷新派武侠小说的人没有偏见，但在认知上，还是比较客观地将这类人归于“文化不高”范畴的。金庸梁羽生古龙温润安俺都是看过的，并且是以津津有味的姿势阅读的。比如在盗版金庸横行天下的日子，俺在两天半的火车路途上就认真读完了14本金庸典籍，没想到同行的一个舞者（俺以为她不识字）鄙夷地用眼睛说俺没文化。

她说的没错。等下了车，亲眼得见满街都是金庸的读者，连很可能初中学历有没有也难以判定的菜贩子同学，业余买菜之外，都在街边职业性地低头捧读《射雕英雄传》。

没想到后来有了“金学”，我这才滋生出一点有先见之明的窃喜。可自慰的时间不长，原因是很多“金学”专家以侠客演义来解说生活故事，貌似很贴切，却纯属演义的演义，最主要的是这些似是而非的文字，拥趸多如牛毛。这个，很明显应该就是没文化的特征之一。古人云，大众总是没文化的，这是连外国人都同意的观点：盲从是没文化的特性之一。

很多年以后的一天，儿子问起金庸笔下谁武功最高（这个课题在时下网媒的“文化”专栏里还能看到专业论文）。我有点懵。越女剑的主人？还是扫地的老和尚？葵花宝典、独孤九剑虽然不错，但那都是匹夫之勇，而且扫地僧不偷袭未必能一招得胜，至于黯然销魂掌，更是太过离谱：在激烈运动中一只胳臂是不能保证运动平衡的，很可能是打不着别人打自己呃。简单过一下脑子，我认为郭靖郭傻子最厉害，问鼎华山之巅有吧？最重要的是人家招呼几个乌七八糟的人，就能够阻拦横扫欧亚的蒙古大军迟滞于弹丸之地襄阳，是不是最厉害？！

初中生认为我偷换概念、强词夺理。我则据理力争，说这种没文化的无脑知识无需讲理。

然后，真正的问题来了。

您是不是觉得《红楼梦》烂熟于心的人有文化？那我问你，您那个经年考证贾宝玉穿什么颜色裤衩之类问题的同学，和琢磨谁武功最高的人，其学问形式上的区别在哪里？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不管怎么说，您得有文化才看得明白《红楼梦》对吧。你看，我这么有文化的人，读了好几遍，都不知道《红楼梦》好在哪里，由此可见喜武侠与好“红楼”的确不在一个文化层次上，对吧？

您总不能说体育运动不是一种文化吧？

这个倒是。想一想，虽然有数百种关于文化的概念描述，但没有一种公认的权威说法，也就是说，文化到底该如何定义就是个没文化的问题，的确不好说武功学问没文化，何况武侠作者还劳神费心地赋予了武夫那么多“文化”范畴的想象。

如此看来，应该是两方面的群类都有文化，至少他们展示的文化追求形式是雷同的。

估计应该是我这种两边都不靠的，才更像没文化的人：居然认为对文化的追求没有文化——这也太没文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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