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老闺蜜》与《柯明斯基理论》如何讲“老” 人间烟火还是独自跳舞

□ 王文珏

【关键词】关注老年生活的内地连续剧《老闺蜜》上映 《柯明斯基理论》是怎么看待老年的

老龄化，全世界都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老年人口占全世界人口的比例越来越高，关注老年生活的影视作品也随之暴增。5月8日，五大影后级别的老戏骨联袂出演的《老闺蜜》，率先在上海东方电视台影视频道播出。潘虹、王馥荔、朱茵、吴冕、宋晓英……绝对的老年女团豪华阵容。几集看下来，发觉中西方之间审视老年生活的视角、表现方式如此不同，也近乎两种文化之间对于“降解”老年困难的差异。

潘虹说自己这两年被电视剧伤着了。来联系的都是恶婆婆、厉害丈母娘之类的角色，她发觉自己的世界越来越小。是的，世界越来越小正是老年人不得不面对的困境，怎么面对，如何理解？如果老年是一种冷，人类怎样让这种冷不会冻伤自己，有一些暖意？

《老闺蜜》的五人出征，本身就说明了一种倾向——抱团。五位身份职业、教育背景各不相同的女性各自带着生命中的骄傲和遗憾、对老年的不适，紧紧维系在一起。儿女的事、老伴的事，甚至当年的初恋，都在这抱团取暖中得到慰藉。就像我们的娘亲，一点倾诉，一点倾听，或者知道彼此都有差不多的烦心事，自己的烦心事就能得到某种稀释，孤独也在交互中褪去了最可怕的专注、绝对。

多么熟悉的人间烟火。多少年多少代，我们一直喜欢这样的人间烟火，嘈杂却温暖，平添烦恼也给了无数依赖。我们怕失去生活，那活色生香锅气十足的日子。

而连续剧《柯明斯基理论》中，两位加起来160岁的老爷子，他们怕的是失去灵魂。灵魂在哪儿？在自己能够创造、带来的价值上。无论于己于人，价值都是一种正向回馈，它很像雷达，靠碰触周边的反馈来定位自己。失去了雷达的人生，就失去了自我定位。

奥斯卡影帝迈克尔·道格拉斯和艾伦·阿金，在剧中塑造了曾呼风唤雨的好莱坞核心人物。如今他们养老不易，消费降级生活也随之一降再降，而这也是当下美国老年阶层的普遍现实。与周边的摩擦碰撞，得到的是失意与怒气。自我，在不如人意的背景下，被凸显得更加无力、孤立无援。柯剧采用彻底的老年化视角，从内部作出了全面解剖。

老年的残酷被摆放得更清晰、更绝对。看看其中几集的“题眼”：“财政危机”“前列腺”“吸毒的女儿”……生活的质量、自我的生理和心理，是一道道过于寒凉的月光。所有尴尬里都有辛酸，而所有辛酸博取的并非同情，而是一个赛一个的犀利真实，也因此，他们的解脱之路或者说与困境的共存，都显得格外现实主义。在某些部分，毒舌对白会很坦诚地告诉你，老年生活并不意味着智慧宽容能自动来到，刻薄、怒气和斤斤计较也许来得更早。你所要做的，实际上是一场与向下沉降自我的搏斗。也因此，故事的纾解并不来自社交生活的温暖，而是与自我的和解，哪怕是不情愿的、被动的。实际上，没有什么人能帮到自己，这才是老爷子接受现实的内心真实。

各凭态度乘风浪，东西方的对比如此鲜明。我们的老年剧离不开家庭生活，尤其是女性老年角色，大多停留在婆婆妈妈的层面。东方面对老年生活，分外需要团聚陪伴。于是电视屏幕上的退休生活很有一种热闹感，甚至悲伤也得热闹。这含着另一种真实——大多数人不喜欢直接面对太残酷的东西。《老闺蜜》中，潘虹饰演的角色留给充满老年偏见的柜姐一个高傲的背影，她给自己买下颜色明灿的裙子，也给自己买了纸尿裤，昂首而去。老去的苦涩在剧中点到为止。而柯剧中两位更老的老年人，以完整的自我站出来，所有的颓唐失落，荣光记忆，所有甘与不甘，棱角分明，他们在自我中遇到的困境，也只能更多靠自我硬碰硬地克化。中国人重协作沟通，西方人重自我。不同文化差异下，为“老”作出的纾困，散发出不同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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