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出腹肌的吐槽,是这样炼成的

随着多样化网综的出现,脱口秀备受网友热爱。文化类、商业类、知识类、娱乐类脱口秀,都已出现“黑马”。其中爆款包括《奇葩说》《吐槽大会》等,尤其是后者做到第三季热度仍不减。名人自黑是手段,轻松、幽默是招牌,让观众笑出腹肌是目的……吐槽文化到底念的什么魔咒,让网友迷得颠三倒四?

本报记者师文静

“互怼互呛”

成就脱口秀爆款

2015年网络综艺崛起后,迅速向多元化、分众细化发展,在脱口秀方面,出现了《晓说》《罗辑思维》《奇葩说》《拜托了冰箱》等节目。这其中,真正成为全民爆款、话题热点的就是《奇葩说》和《吐槽大会》。

《晓说》《一千零一夜》《听说》等文化类脱口秀重知识、轻娱乐,与主讲人的学识、风格紧密联系,像是一种趣味的文化普及。《奇葩说》是寻找“最会说话的人”,靠马东、蔡康永、高晓松等明星和诸多“奇葩”辩手的“三寸不烂之舌”,辩论日常生活中最具争议的话题,观众看的是辩手的口才、角度和奇葩思维方式。

在娱乐脱口秀类型中,《金星秀》与《吐槽大会》成为“鸡头”。前者以“毒舌”出名,主讲人金星抛售犀利的观点,攫取大众目光。但是在“娱乐至死”的网络狂欢时代,脱口秀明星的观点再新颖,也是单向输出,很难产生“互怼互呛”的戏剧性搞笑效果。随后,“网感”十足、最能引爆话题的“互动式吐槽”节目出现,成就了脱口秀的最大爆款,这就是《吐槽大会》。

名人“槽点”

成为靶子

《吐槽大会》的精髓在于吐槽。每期节目,会让“主咖”和多位嘉宾轮流上台,吐槽在场的其他人,因为是现场“互怼”,所以互动性很强,往往能引发吐槽大战,最大化呈现现场性“笑果”。该节目表达方式自由、轻松,集娱乐话题、明星焦点、网络热词、热点事件于一身,节目做好了,不想成为爆款都难。

就像曹云金所说,“登上这个舞台的人,心必须大。”《吐槽大会》第三季已播出两期,被吐槽主咖是王力宏和杨超越。“优质偶像”王力宏被“黑”的点有“《龙的传人》改编到2060年”“歌词烂”“歌曲元素乱”等,基本都与歌手的专业有关。对新晋爱豆杨超越的吐槽多集中于爱哭、唱功差、跳舞烂、没实力等出道以来的争议。该节目对明星吐槽点的设置因人而异,但必须槽点和热点同时兼顾。比如,吐槽曹云金被郭德纲收回“云”字,吐槽杨超越“火得没道理”,就是对热点的回应。同时,节目的槽点也会涉及社会热点,如下一代教育、旅游挨宰等,可惜都是一闪而过。

该节目第一季中吐槽李湘是“过气主持人”“与谢娜争一姐”“女儿奢侈品满身”,吐槽曹云金“抄袭网络段子”,吐槽唐国强“代言产品出问题被点名”、大张伟“抄袭”“假唱”等,火力很足。但第三季吐槽力度上收敛了一些,更多的是针对一些与名人职业本身相关的专业性问题加以调侃。

与《拜托了,冰箱》《拜托了,衣橱》等轻度明星吐槽节目相比,《吐槽大会》是第一档真正拿名人缺点以搞笑、讽刺的方式公开说事的节目。这对名人重面子、家丑不外扬等传统认知有很大颠覆,尤其是对名人的抄袭、整容等“黑料”的呈现,让明星最爱面子的刻板印象瓦解。名人在舞台上接受气度、口才、心理素质的多重考验,卸下防御外壳,观众笑过后也感受到他们的坦诚和娱乐精神。

积极的吐槽

更健康

娱乐脱口秀的最大问题是尺度与底线,如果处理不好,容易陷入恶俗。正向、积极地互怼一下更健康,而超越底线的吐槽则会引发观众不适,节目寿命也不会长。

至于吐槽尺度有多大,关键看明星本人的心理承受力。但一般被吐槽的点,都会是明星本人上台时能圆回来或能以喜剧效果破解的点。比如,嘉宾怼杨超越唱得差、跳得差,但她善于自黑,再次用破音唱了“燃烧我的卡路里”这句著名的歌词,反而让观众觉得她挺可爱。李湘回应丈夫王岳伦“吃软饭”时则调侃:“我给岳伦说,你靠老婆孩子养有什么呀,有的人一辈子都靠前女友!”能幽默自嘲或反讽的槽点,才是找准了点。李诞说,将不开心的事情通过幽默的语句表达出来,并逗乐大家,这也不失为一种正能量。

节目有时也能在欢乐吐槽中引发正向思考。唐国强被吐槽“小鲜肉鼻祖”,他也借此犀利吐槽演艺圈高片酬乱象,以亲身经历告诫年轻人:“很快就会被遗忘,你留下的只有角色。”看似被吐槽,其实明星们通过自我坦露,说出了自己的信念、态度。这既开拓了明星自身的话语权,也重塑了他们的形象。

超底线的互怼

令观众不适

有建设性的吐槽很健康,会让观众频频点头,而纯粹的攻击性吐槽,则存在争议。虽然一些嘉宾的接受力弹性很大,但这与吐槽本身的禁忌和底线是两码事。比如,李湘被吐槽胖、王祖蓝被吐槽矮,其实有歧视的倾向；嘉宾追着一位女星问人家“脸值多少钱”,也不太尊重人。有时话题足够有趣、敏感,娱乐效果达到了,却忽视了该把握的尺度和底线。以哗众取宠的方式取悦观众,势必落入下乘。

不过,对比脱口秀发源地美国的《喜剧中心吐槽大会》《吉米今夜秀》《艾伦秀》等节目的尺度,国产脱口秀基本杜绝了深挖隐私和带有人身攻击的大尺度吐槽。《吐槽大会》刚出来时的试水节目,就因段子多、尺度大而下架。当前国产脱口秀“温柔”很多,都是在嘉宾、观众可接受范围内吐槽。说到底,《吐槽大会》着力表现的吐槽其实更像是调侃,节制而又保持幽默,火辣而又不逾底线。同时,还想在娱乐外,塞一点思想性和教育性。这也说明,欧美节目的落地,必须尊重本土文化、本土规范。

技术性很强

但本质上是娱乐诱饵

吐槽其实是一种复杂的语言技巧,就是要会说俏皮话,需将语言修辞运用到极致,才有爆发力或巧劲儿。“吐槽是门手艺,笑对需要勇气”,也是节目的口号。

《吐槽大会》并不是明星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去应对自身槽点。事实上,节目组会提前安排编剧了解嘉宾的喜剧点、话题点及过往经历,然后撰写剧本,再让明星根据自身语言风格进行调整。看得多了就会发现,为了保证节目“笑果”,剧本中每15秒左右抖一个笑料、包袱。“黑点”的设置是技术性问题,抖包袱也是很重要的技术性问题。

节目中,如李诞、池子、建国等嘉宾其实都是专业脱口秀演员、编剧,接受过表演技能训练。当然,吐槽本质上是一种语言的、肢体的表演。《吐槽大会》到目前为止,语言运用最精彩的就是王刚吐槽唐国强那一期。“上节目前,节目组跟我说‘没关系都是熟人’,我来了却发现没一个熟人。王朗、马谡、司马懿呢,怎么一个都没来?”唐国强这一段开场白,运用了转折、反语的修辞,巧妙地交代了自己的心情。面对王刚,他则反击:“朕那点儿散落民间的宝贝,你别全给砸了!”汉语的修辞魅力,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总之,为了达到喜剧效果,嘉宾剧本中,反讽、双关、谐音、夸张等汉语修辞轮番上场。

但技术归技术,娱乐类脱口秀除了娱乐外,也很难担当起更大的社会责任。节目在既满足大众窥私欲,又不伤害明星的情况下,最终实现受众、明星、媒体等多方平衡,关键还是在兜售明星隐私,以满足观众。

《奇葩说》选择的辩题往往是当下热议话题,辩手的精彩辩论也会掀起热议,不仅具有娱乐性,也能寓教于乐。反观《吐槽大会》,节目幽默、逗趣,但更多聚焦在名人隐私上,爆出消极、负面的隐私,互相吐槽,然后再爆出新隐私。有些受众需要通过娱乐来发泄情感、释放压力,娱乐也无可厚非,但宣泄式的狂欢难以长久,观众其实也会疲劳,吐槽还需更有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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