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虎胆”

□于永军

虎年说虎，脑瓜里先跃出了一个词：“虎胆”。

之所以加了引号，意在表示本文并非要说虎的脏器，而是堪配“英雄”的“虎胆”。这要拜上小学时一部名曰《英雄虎胆》的故事片所赐。不知是因为著名电影演员于洋扮演的我军侦察科长一身英气，还是因为当时最美电影演员王晓棠扮演的女特务阿兰太迷人，反正影片深深留在了一个小学生的记忆里。

“虎胆”一词，查索眼下的《辞海》《新华字典》和网络，均未见专门词条，但顾名思义，乃是形容人的胆子极大。唐代张鷟的《朝野佥载·卷六》有言：“老贼吃虎胆来，敢偷我物！”宋代林仲虎作《出疆》，用“平生崛强身是胆，自许虎口能生还”自赞，柯尔克孜族人喜欢用“想吃虎肉要有一颗虎胆”励志，大概定义都是于此。搞笑电影《唐伯虎点秋香》中有个小段子：王府将军出一联挑战唐伯虎：“我上等威风，显现一身虎胆”，唐伯虎对出的下联是：“你下流贱格,露出半个龟头”。“虎胆”对“龟头”，映照的显然也是胆大。

实际上，国人敬重“虎胆”，乃是因为“虎胆”与“英雄”相连。先说影视片，打开电脑或手机网络稍一搜索，一串带“虎胆”的片名便会蹦将出来。诸如《虎胆龙威》《虎胆奇侠》《虎胆雄心》《虎胆神鹰》，还有《虎胆悍将》《虎胆义魄》《虎胆勇士》《虎胆女儿红》等等，说的都是“虎胆”成就“英雄”的故事。倘若换上另一种生肖称谓，如“鼠胆”“兔胆”“狗胆”什么的，立马与“英雄”形象无缘。

再看一下报章或众口，用“虎胆”褒扬英雄人物，亦几成惯例。如毛主席夸赞红二师政委彭雪峰，曾用“赵子龙式‘虎胆英雄’”作美誉；纪录片《水西百忆》第五十三集报道新四军英雄吴焜，用《一身虎胆威名扬》作片名；大型军事题材纪实文学《百面战旗红》记

叙抗日英雄植品山，以“虎胆英雄”为话题。还有，如北伐“虎胆英雄”裴怀古，反围剿“虎胆英雄”徐彦刚，抗日“虎胆英雄”石景芳，志愿军“虎胆英雄”杨根思，剿匪“虎胆英雄”杨子荣，“虎胆上将”杨成武，等等。“虎胆”配“英雄”，足见人们对“虎胆”之喜爱。

其实，“虎胆”并非单指人的胆大，还有更深一层意思。宋代黄庭坚的“伍生有胆无智略，谓河可冯虎可搏”（《题莲花寺》句），道出了个中要义：一个人如果仅有胆量而无智略，有勇无谋、鲁莽冒险，乃是一介莽夫。《醒世恒言·卢太学诗酒傲王侯》说:“此非有十二分才智，十二分胆识，安能如此。”可见，胆量与见识是连在一起的。“虎胆”是指有胆有识，“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是认准了的大胆。既敢于斗争又善于斗争，既不失时机又不糟蹋机会，此方才称得上“虎胆”，是为真“英雄”。显然，这才是“虎胆”的真正含义。虎胆的底色是自信。想当年，十八路诸侯云集虎牢关，面对华雄连连斩将之威慑，众将官无不面色如土，而站立在刘备身后的充马弓手关羽，却虎胆请缨：“如不胜，请斩某头！”一通鼓未罢，酒温斩华雄，凭的是超群的武艺。同理，蔺相如以身犯险完璧归赵，认准的是秦赵有和好的可能;韩信“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认准的是将士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奋战潜能。“机遇偏爱有准备的头脑。”胆量+见识=胆识，历来是成功之母。1932年8月，红二师师长郭炳生带领红五团叛逃，红二师政委彭雪枫月下追叛军，单枪匹马带回了被裹胁的队伍，荣获中央军委“红星奖章”，其一身“虎胆”，也是基于了对红军官兵觉悟的自信，展现了对党忠诚的大智大勇。

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敢于斗争，善于斗争，才能敢于胜利，方显英雄本色。“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这正是英雄“虎胆”要义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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