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学义
春寒料峭里,楚原已远行,享年87岁。 2月21日,楚原去世的消息在导演圈流传。王晶在微博发文悼念:“楚原导演去世了,他是我一位敬重的导师。”成龙则转述了楚原获第37届香港电影金像奖终身成就奖时的部分感言:“楚原导演以前曾说过,任何人,无论你昨天多风光,无论你昨天多失意,明天起身的时候,你一定要做回一个人,生活下去,明天总比昨天好,这就是人生……”
在很多人印象中,楚原是“香港武侠电影宗师”。这也是我的直观感受。作为一个武侠迷,我看过楚原绝大多数武侠片。他拍古龙堪称一绝,《天涯·明月·刀》《流星·蝴蝶·剑》《楚留香》《三少爷的剑》等被奉为经典。楚原的武侠片,跟张彻相比,多了几分诗意;跟胡金铨相比,则更为平易近人。他的电影不血腥,不搞盘肠大战,也不高深,不悟道参禅,却自有一种知性的唯美和浪漫。
按说,把古龙小说拍成电影,是很容易费力不讨好的。因为古龙的小说,总浪漫得不讲道理,其描述太过碎片化,情节跳跃性强,很多地方不是写实,而是写意。这对导演构成了极大挑战,但楚原有他的办法。他通过加独白、对白,乃至加古诗词元素,让人物形象变得立体生动起来。还记得看他导演的《浣花洗剑》,紫衣侯吟诵稼轩词,那句“明朝放我东归去,后夜相思月满船”,分外潇洒。当然,这诗意有时也让人觉得怪异。比如《天涯·明月·刀》中,傅红雪一登场就吟诗:“天涯路,夜归人,人到三更魂应断,纵到天涯也断魂。”这几句诗乃楚原所写,不是意境不好,只不过让傅红雪来吟诗,就好像让李寻欢走一趟单刀一样,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而且电影里面,罗烈版雁南飞的造型,是我看过最丑的一个。
把武侠片拍成文艺片,楚原成功了。这源自于他自己的理解,他说:“古龙的作品写人性绝佳,人性之间的素描非常好。古龙的电影是文艺片,不过主角都懂武功罢了。”楚原一生执导影片108部,邵氏出品不到半数,古装武侠片不到三分之一。从影片数量来看,单纯说楚原是“武侠宗师”,显然并不全面。进入上世纪80年代,武侠片式微,楚原也不再春风得意。他说:“我破过香港的卖座纪录,老板立刻跟我说工资加十倍,各个都说我是香港最幸运的导演。十年后,我的戏不卖钱,拍完几部扑街片,又想拍《天龙八部》。开机前,方逸华撕了通告不让拍,去了办公室问我:谁让你拍《天龙八部》的,亏本了你可以赔吗?楚原你根本不会拍电影!那时候都说我是邵氏公司最难堪的导演。 ”
如此起伏令人慨叹,但楚原并不怨天尤人。到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他甚至去TVB做了一名 “甘草演员”,以憨态可掬的老人形象,在《寻秦记》等剧集中露脸。他当“绿叶”当得认认真真、津津有味,这样的职业态度,令圈内人赞赏。但楚原并不把“赞赏”看得太重,他自有一种世俗的眼光和价值观,来消解掉光环和口水。他曾概括自己拍电影的目的:“开始希望拍艺术电影,然后希望拍好片,再然后只想赚钱,现在为了揾食。”“揾食”,在广东话里就是谋生的意思。话说到这个地步,做何种选择都可以心平气和。比如,在楚原最红的时候,邵逸夫让他去给几个潮州富商拍电影,他也不推辞。如此拍出的电影自然无票房可言,也砸自己招牌,但他认为只要老板满意就好,一切只不过“看在钱的份上”。
捧起金像奖终身成就奖时,楚原最终获奖感言是:“终身成就奖,颁给终生没有成就的楚原,只不过逼我说一句:受之有愧。 ”也许,他是谦虚,也许他真的“有愧”。但无论如何,他这一生都没有白过。人这一辈子很长,难免遭遇顺流逆流,得意也好,失意也罢,终究需要坦然面对。今天,越来越多的人把“人设”挂在嘴边,动辄“人设崩塌”。其实,比“人设”更实在的是人生,而人生是不能塌的。多一些韧性,多一些从容,多几分随遇而安,也就多几分转圜余地,尤其是在疫情影响之下,这一点至关重要。而这也是楚原告诉我们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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