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观豚记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生活中果然不乏这般戏剧性境遇。此去日本九州，原旅程中有个最具特色的在天草外海乘玻璃船观鱼的内容。结果连日大雨，当地取消了这类节目。正沮丧间，又说可以改成出海近观海豚。许多人仍不满，说海豚谁没看过？水族馆的海豚还会表演种种节目，海里没受训的海豚，有啥看头？

一出海才知道，正因为是在海上自然观豚，不确定性才令人倍生想象。正因为它们没受过训，才让人领略到海豚的自然性情。而且，因为充满期待，充满意外，充满奇趣和神秘感的满足，此行在我看来，应该比在玻璃船中看鱼有过之而无不及。

妙的是，出海前雨消风歇。日本海上的天空真个是刚刚洗过，比蔚蓝的海水还要澄澈。船是那种中型游艇，人人须穿救生衣。而天海一体的水面上也出奇的平静。只是航出快半小时了，四面仍“一片汪洋都不见”，哪有什么海豚的踪影？连只飞鸟如海鸥也没看见。

然而正失望间，船速忽然慢了下来，仅仅几分钟后，便有人惊声尖叫：“看见了看见了！我看见海豚了！”所有人都冲上甲板，但见船前碧波中，果然沉浮着两头海豚。方欲照相，它们已划了道优雅的弧线，没入水中。然而与此同时，满船人都大呼小叫开来：“啊哟，这边也有海豚！”“这边！这边也有两条！啊，是三条！”“我这边更多，好几条呢，快看快看，还有小的呢，海豚妈妈领着它们”……

船前，船后，舷左，舷右，这里那里，四面八方，甚至是船肚底下，也时不时地、越来越多地浮沉、出没着大大小小的海豚。仿佛有心和我们逗趣，这些海上的骄子和主人，真个是“万类霜天竞自由”，一个个如此自在、从容，如此悠游、潇洒。它们表演欲十足地不断出没于风波中，给观者带来一连串的刺激和满足！

到底是近距离观看，我发现这里的海豚远比印象中来得活泼、健壮而肥大。小海豚约有我一人长，大的则超出我两三倍身长。船主说，海豚好群居，这一片海域中是个300多头的小家族。而我知道，海豚是富有智慧的海洋生物，有着相当人三四岁的智商，甚至情商。因为成年海豚的脑均重为1.6公斤，而且沟回很多。而人的大脑均重仅为约1.5公斤。美国海豚研究专家罗莉甚至认为海豚能够辨认镜中的自我，这意味着它们具有自我感知能力，当然会有情商了。

“嘤其鸣矣，求其友声。”没准它们看见船只就欢呼腾跃，追逐撒欢，也是因孤寂而向我们示好和求取沟通吧？而我们看见它们倍觉亲切，欢喜不置，恨不得跳下去与它们相拥相戏，岂非也缘于生命与生命间友爱与相怜相惜的本能？毕竟，我们同是地球村的子民哪！

□姜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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