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也不知过了多久，母亲进了门。她的眼眶还是红的，声音有些低微：“你还好吗？”她话音未落，我便有些粗暴地打断她，“能有什么事？”因着我在学校里一次重要的考试发挥失误，回了家又和母亲大吵了一架。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当时的我却失口说道，“与其待在家里和你吵架，还不如我走！”

说完我便也后悔了，但又赌气不肯说道歉的话，只把脸色一摆，便摔门进了屋子。母亲靠在门边用平缓而清晰的语气对我说，“我们去登一次山吧，去散散心也好。”我看着她有些疲惫的神色，也不知怎的，心头突地哽了一下，没有缘由地脱口而出：好！

山道上没有行人，唯有道旁的茂林修竹在清风中摇曳。时值三月，正是鸭凫碧水桃红柳绿的孟春时节，快走到半山腰时有些累了，便停下稍息片刻，举目向下俯瞰，只见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野天寂寥、湖天相接，麦田一碧无垠绿浪推进。迎面吹来微风，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对母亲说：“这里的景色就很好，不如就在这里罢。”

母亲没有看我，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瞧见有一只羽翼刚丰满的鸟停在林梢。时隔多年，我仍旧记得那鸟浑身是流金般的颜色，仿若披了流光溢彩的织锦。那是最璀璨的色彩，却也和这满山遍野的潮绿格格不入。突的一瞬，那鸟张开嫩黄的羽翼向山顶飞去。我心里顿时有些急了，赶忙也顺着陡峭的山路往山顶登去。

这山却如意料之外的高，当前方又是一块泥泞的湿土洼时，我终于又扶着膝盖停了下来，喘着气靠在山路旁一个休息的亭子里。我看了看后方，母亲还在慢慢向上攀登，只不见了那奇异的鸟。心中有些难以描述的失落，靠在亭中默默转向山外的流云。时候已近午时，火烧一般的云朵翻涌起伏，好像是在挣扎着变成自己最好的样子。

正愣神时，耳畔响起一声清脆的鸣叫。我连忙回头看，那只神异的鸟忽地又现在了林间，我正要惊喜地呼喊，它却仿佛催着我似的，就那么径直飞在山道上，迎着从火烧云间透出的光亮。我心里就现出了那么一点不甘，来不及等母亲，我便也随着它跑上林间的日出大道。我回头看了看母亲，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道上微笑着看我。

绮丽的光晕刺破云霞的遮掩，在近乎刺目的光芒中，我似乎看见一抹金黄的影子冲向对面一座高耸的山峰，一声清亮的鸣叫响破天际。顺着云蒸霞蔚的天空，我移目而望。那是一瞬无言的感动和震撼：成千上万束光划破云层，那只奇异的鸟，不，那仿佛我脑海中一个模糊的幻影，屹立在山巅。

终于，母亲也赶了上来。她侧头看向我：“难忘吗？”我的眼睛仍旧注视着眼前这一幕永恒的画面，轻声说道：“怎能忘得了！”

双流中学实验学校2022届18班 朱雨桐

指导教师：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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