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子上憋竹筒

□徐宇

李四饮酒，总管不住自己那张打胡乱说的臭嘴巴。有一回他在席间醉醺醺地举起杯，蜷缩着舌头对席上的岳父和几个同胞兄弟说：“——哥——们，来干了这杯！”年过七旬的老岳父见女媳如此无德，顿感自己在兄弟们面前丢尽了颜面，气得举起手中的拐棍，指着李四的额角说：“你这成何体统？”于是愤然将酒杯摔地而去。霎时，席上客人一片肃静，立即终止劝酒，气氛相当尴尬。李四老婆见李四气走了父亲，一把拎住李四的耳朵，无比气愤地说：“你喝不得，勾子上憋一根竹筒嘛。”

有醉酒者，不言不语。酒后倒在街头巷尾、路旁、垃圾堆上、公共厕所里外、池塘边、陡峭坡上，甚至有的倒在自家门口，再也没有力气开锁进屋去。次日屋里人开门才发现门口外躺着一个人，屋里人出来就薅了酒鬼一脚尖，还是那句话：“喝不得马尿（酒），那就勾子上憋竹筒嘛。”

还有醉酒者，情绪亢奋，喊着某某人的名字，嚎啕大哭。被喊的人有的活在世上，有的已经死了多年，酒鬼一边诉说陈年旧事，一边伤伤心心地哭泣，场面无不令人动容。家里人急匆匆赶到，一顿臭骂道：“老子再想给你灌一趴尿，看你以后还好这一口儿不？”常听老人们讲起，坊间真的有人用这法子收拾酒鬼，说得有名有姓。

有醉酒者，扰乱社会秩序，损坏财物，打人骂人，行凶闹事，打得鼻青脸肿，血流不止。轻者打进派出所强制拘禁，重者判了刑期，你说划算不？

所有嗜酒的人，如一颗地雷，随时都会被引爆。谁家有了酒鬼，全家人担惊受怕，生怕酒后惹出祸端。有的是三五人劝酒而醉，有的是独饮而倒，劝酒大家是要承担风险的，所以一般都不敢劝酒了，喝多喝少，量力而行，不要喝的猫认成狗，狗认成猫来。

“勾子上憋竹筒。”勾子，川东北大巴山的土语称屁股，晓得自己喝不了多少酒，提早在勾子上隐藏一个竹筒，酒就不要硬往上面的嘴巴子里灌，倒在下面勾子上的竹筒里，这样就不会把自己喝醉了。在川东北大巴山里，只要听到这句话，就知道谁又喝醉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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