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趣事几例

□甄长虹

一

打小知晓狗是人类的朋友，但实话实说，虽见过“指哪打哪”的狗，但毕竟数量太少。主人一声令下，真正毫不犹豫向前冲的狗，好像并不太多。我的邻居“季大个子”家有一条灰黑色、个头不高也算不上健壮的农家土狗。虽然“其貌不扬”，却以忠诚和听话闻名乡里。那年冬时，村口的水塘边沿已经结起厚厚的冰碴，天气冷得让所有人双手都拢进了袖口。“季大个子”带着自家的狗儿在塘边闲遛。几位邻居硬缠着，非要见识狗儿的忠诚。经不住邻居们软磨硬泡，“季大个子”弯腰捡起一个土坷垃，扬手抛向水塘中央，只见刚刚还懒洋洋低着头跟着他遛弯的狗儿，忽然见到主人的“指令”，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像是被注入兴奋剂般，一个箭步冲进了水塘，着实让刚才还将信将疑的邻居们惊奇地张大了嘴巴。

二

现今人们对老鹰的了解，多半止于影视媒体或者书本之上，大概没几人真正见过自然界的这种顶级猎手。早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我们老家农村，老鹰不算是陌生的“不速之客”。那时候，农家养鸡普遍采用散养方式。清晨，把鸡从笼子里放出，此时，鸡们统统知道接下来该干啥了，没有一丁点迟疑，几乎是一溜小跑下地去，逮虫子、捉蚯蚓、吃草籽、撵蚂蚱，忙得不亦乐乎。鸡们“埋头苦吃”之际，全然不知两只老鹰悄悄出现于高空之上。老鹰不慌不忙在天空中盘旋观察，找寻适合的猎物。正当老鹰窃喜未被鸡们发现之时，忽有“好事”村人高喊：“老鹰打鸡头啦！”刚刚还专心觅食的众鸡，听此一喊，个个调转头，扑棱着翅膀，争先恐后朝家的方向拼命飞奔。

三

黄鼠狼在老家农村有“大仙”之称，足见人们对黄鼠狼充满了敬畏之心。黄鼠狼生性机警、灵活，且不乏智慧。这大概是它能立足于动物界的制胜法宝。黄鼠狼通常以老鼠、蛇为食，偶尔才偷食鸡鸭等家禽。最让人叹服黄鼠狼有两大御敌绝活。一是“放屁”，突遇穷追不放的对手，情急之下，后腔“扑”出一股臭气，熏得对手晕眩，旋即放弃追逐。二是装死，我曾亲眼目睹邻家一条大黄狗猛追不舍弱小的黄鼠狼，就在大黄狗即将咬住黄鼠狼时，让人意想不到的场景发生了，黄鼠狼竟然顺势倒下，一动不动。被眼前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幕搞懵了，大黄狗两眼直愣愣盯着状如死尸样的黄鼠狼，一时不知所措。乘着狗儿扭头发愣的当儿，黄鼠狼迅即翻身逃跑，待到狗狗反应过来，黄鼠狼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

驴是农村人家干活的得力助手。驴干活任劳任怨，吃的只是农作物收获后的秸秆下脚料。平时推磨、拉车、驮货，粗活重活样样不落。我们村东明航家有条身材健硕的大黑驴，田间地头的活样样扛得起，跑得快，但只要套上龙套，开始拉磨，此货不是拉屎，就是撒尿，磨磨唧唧总得浪费一些时间。眼睛还不时斜视磨盘上的粮食，乘主人不备，偷偷吃上一口。后来驴的伎俩被主人识破，干脆用一块抹布蒙上双眼，隔一段时间用鞭子敲打驴的屁股，彻底了断它最后的“念想”。

特殊的年份，人们终日劳作不息，还是摆脱不了衣食不丰。只是，困境没有阻止人们对快乐的体验追寻。往事虽已过去几十载了，仍然历历在目，清晰铭刻在记忆当中。时代变换中，有些乡村“趣事”因为这样那样的缘由，永远成了历史，无法再现。但回味那点滴往事，还是让人由衷地感到生活的丰富、广博和生动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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