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洲古炮楼记

□赖建辉

炮楼是战乱年代的产物。至今，在不少村落偶尔还可以看到有古炮楼立在衰草丛中，它展示历史的沧桑，与周边的庄稼为伴，与墙头上鸟雀的吱吱喳喳为伴，与蟋蟀唧唧唧唧的琴声为伴……

戊戌深秋的这个上午，我来到鹿寨县寨沙镇六往村浪洲屯，看到这里有民工正在对两座古炮楼及周边环境进行访旧性维修。在一旁检查施工的县文物管理所所长黄小斌说：“这两座炮楼约有150年历史，已列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我看到这两座炮楼呈“双子楼”景观，觉得很有故事，有旅游观光价值。黄小斌说，这几年，县里在建设的3个乡愁示范点，浪洲古炮楼是其中的一个乡愁点，今年，县里拿出30万元资金对浪洲古炮楼这一文物进行保护性修葺，旨在不让炮楼倒塌，把好文物留给后人。

我对这两座并排在一起的炮楼进行探访，挖掘到一些线索和故事。

两座炮楼构造基本相同。炮楼高10米，楼内长宽为4.5米×4.5米，炮楼内设4层木楼。炮楼墙厚40厘米，墙是由石灰、黄泥、砂石一起搅拌的“三合土”夯实而成，不惧风吹雨淋，墙体坚硬，子弹无法穿透（重型炮弹除外）。每层楼的四面墙都有内宽外窄的石窗，便于从内向外大角度瞭望观察和射击。两座炮楼间距46米，可以在作战时互为照应、火力支援。

有关两座炮楼修建的准确时间，地方志没有记载。据75岁的村民李建明说，两座炮楼以前也叫李家炮楼，是浪洲屯李家的祖先修建于清朝的。由于当时社会不稳定，有钱的李家不敢靠山而居，选择在这片开阔地带建家园，并修建炮楼进行保护，同时，还围起一个20亩面积的大院，2米高的院墙也是三合土夯成，院墙朝南有一个大门，人畜都从大门进出。

有了牢固的院墙和院内炮楼，李家人就在院内修建“十厅九井”住宅群，就是住宅群里总共十个厅堂九个天井，在十厅九井里，家家相连，户户相通。

炮楼除了保护大院，还可以守望大院外500多亩稻田，如外敌来犯，必经数百亩稻田才能抵达炮楼跟前，而雄踞空旷地上的炮楼，敌人恐怕还没有靠近就被炮楼上的火力消灭于空旷之地了。

据悉，两座炮楼修建以来并未发生过战事。1944年，侵入广西的日军畏惧炮楼的雄威，不敢从浪洲屯经过，日军认为浪洲之地必多彪悍之人……

上世纪60年代，居住在炮楼附近的李家陆续搬迁，转移到周边依山建新房，到1970年最后一户搬完。人员搬出，炮楼附近的房子也全部拆掉，在原址上造田造地了。两座炮楼虽然不被拆除，但由于当时的政治气候，炮楼不在保护之列。曾有人要炸掉其中一座炮楼，这人在炮楼的门和另外三个角装上雷管炸药，放了4炮，然而这4炮只给炮楼炸开了两个窟窿，炮楼并没有在炮声中倒下。毕竟，在当地大多数群众眼里，这两个炮楼是当时的高层建筑，是屯里的自豪和骄傲，大家都不愿意炮楼消失的。大家眼里指责了炸炮楼的人，说：“要是炮楼倒下来，先要你把崩塌下来的土一人给挑走完！”这会有多少万担的土啊！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毁掉炮楼了。

炮楼虽然炸不倒，但是过了不久，炮楼里就发生了白蚁。

李建明回忆，1980年，浪洲屯5个队开会，决定把炮楼内三层的桁条木板全拆了，拆下来的木头分给各家各户，李建明家分到一架木板梯，现在这架木板梯还留在李建明三间平房的厅堂，做上楼的梯子使用。

炮楼被拆除所有“器脏”，它就成为一个立在地面上的“空井”了！人走进跑楼里，仰头就只能看到“空井”上方四角的天空。在拆除木头时，还有人用钢钎把炮楼四面墙上的石窗也撬下来，抬回家砌筑猪栏或垫了路……

浪洲屯这两座古炮楼，虽没发生过人与人的战事，但一次抢夺炮楼内木头的“人蚁大战”，以及炮楼被人装上炸药的4声炮响，就是炮楼遭遇的两次严重浩劫！此后近40年里，两座炮楼空留躯壳，立于原野之上。那些被拔出桁条的墙洞只能给燕雀提供垒窝之所。两座沧桑的炮楼，与周边的庄稼为伴，与墙头上鸟雀的吱吱喳喳为伴，与蟋蟀唧唧唧唧的琴声为伴，偶尔也提供给一些摄影爱好者举起相机摄影，那些镜头摄下的是浓浓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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