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杜少陵祠堂的回族老人

那是一个冬日午后，天上飘着灰色的云块，我从兰州独自来到倾慕已久的成县飞龙峡杜少陵祠堂。走上长长的大理石台阶，就看见一位头发花白、脸庞有些沧桑的老人坐在门口值班，他麻利地为我取了门票，我怀着敬仰之情走进杜少陵祠堂。

成县飞龙峡杜少陵祠堂，始建于北宋，当地人称杜甫草堂。北宋时期杜诗广泛流传，为纪念这位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当地秀才赵惟恭捐地、县令郭慥主事在诗人住过的地方建造祠堂。近年来，成县开发旅游资源，将祠堂扩建，这里便成为人们怀念诗圣、饱览自然风光的必游之地。

我去的时候，杜甫草堂修建将要收尾，墙壁四周彩绘刚刚结束，杜甫手拿诗书的高大塑像刚刚塑成。因为天色阴沉，祠堂内外当时没有游人，祠堂内历代咏赞杜公的诗词及杜诗的碑刻让我大饱眼福。

门口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在劈柴，也许是我孤寂无聊，也许是想知道更多，就和老人攀谈起来。一说起杜甫，我俩再没有起初的陌生，他细细说起杜少陵祠堂的古往今来，看我听得认真，他也来兴趣，放下手中的活热情地邀我进屋叙谈。他给我沏了杯茶，让我坐在火盆前边取暖边聊。闲谈中得知他和我一样，也是农民，不过在旅游局干临时工二十年，在杜少陵祠堂工作好几年了。他说，小时候常听长辈讲杜甫在成县的故事，激发了他崇拜诗人的情感，所以在这里也就不觉得孤寂凄清。

当我刚想说杜甫的故事，老人便滔滔不绝地讲解祠堂建于何时，诗人如何携妻带子从天水出发，过赤谷到盐官，经草岭进抛沙，又困同谷，他讲得头头是道，他对诗人行走的详细路线知道得很清楚，对诗人在这里写的诗脱口而出，令人叹服。他见我听得认真，就又说诗人在成县写了《同谷七歌》、《凤凰台》，在礼县、在徽县青泥岭写的诗他也如数家珍。他给我讲当地的传说，寒冬腊月，诗人在河里钓鱼，鱼儿纷纷朝诗人的鱼钩涌来；诗人在山上寻找山芋，大雪覆盖下的山芋就个个探出头等等。他叙述的典故夹杂着传说，我听得目瞪口呆，以为遇上一位杜甫研究者之类的人物。

我不敢谈论杜甫在成县的故事，怕有班门弄斧之嫌。身为杜甫诗的粉丝，我一边听一边品茶，觉得特别惬意，茶也特别香。杜甫的诗我细读过不少，但放下书就忘了，我也知道杜甫从天水一路而来写下了许多篇章，也读过不少，可那天连篇章题目都记不起，不由地心生惭愧。不经意间，听老人聊了一个多小时了。茶喝足了，发现太阳已经偏西，松柏森森的院落有点灰暗。临走时他送我出山门，在门口台阶上他还主动给我拍照留念，并很艺术地说“杜少陵祠堂五个字要拍清晰，这是启功大书法家写的。”

在路边，他热情地给我挡车，自豪地说他常给来游祠堂的游人挡顺车，因为来往的车主他熟悉还不收车费。等车之余，我问老人上过什么学。他面带遗憾地说，我是回民，小时家里穷，没有进过学堂。我更加钦佩地对他说：“虽然我也常看杜诗，但记住的却没你多，我看你是沾了诗圣的灵气了。”“我天天在这里，游客们说我就记下了，耳濡目染的。”他有些腼腆地笑着说。

已有六七年没有去成县了，但我常想起成县及曾去过的杜少陵祠堂，也常想起那位熟悉杜甫在徽成两县传闻掌故的回族老人。栖云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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