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关阅读·以金钱豢养起来的军队,本希望成为边防的中坚力量,却落入唯利是图的循环。在宋辽金交锋时代,常胜军即是这样的一支部队。它反复无常的降叛,牵动着每一方敏感

□本报记者鲍青

在宋金辽时代,曾有一支名为“常胜军”的雇佣军纵横战场,深刻影响了当时的局势。这支军队,虽然具备强悍的战斗力,却唯利是图,每每于危难时刻反噬其主,成为臭名昭著的队伍。

常胜军渊源于辽末,初建时称为怨军。当时女真起兵反抗辽国,辽天祚帝召募死难的将士后裔及流离失所的百姓,组成了怨军,“使之报怨恨于女真”。

然而,结果却适得其反。怨军军纪败坏,对外作战不利,对内掠夺成性,天祚帝一度“与群下谋杀怨军,除其患”。但朝廷内部意见分歧,有人主张“遣兵掩杀净尽,永绝后患”,有人坚持保留,派往辽国北方前线,负责抵御金国的进攻。

但在国家危亡之际,怨军不仅消极防御,而且上演了一出立新君的闹剧。最终在金军追击下,天祚帝只能狼狈逃入深山,“数日命令不通”。宣和三年,辽朝“改怨军为常胜军”,常胜军的名称自此确立。

常胜军驻守涿州期间,屡败宋朝军队,是防御宋军的中流砥柱。就连宋人也无奈承认:“常胜军实反覆之徒,然虏中号健斗者也。”自从宋金海上签订盟约,北宋为收复燕云之地,屡遣大军攻辽。但在常胜军面前,宋军屡战屡败,始终未能如愿。

此时金军在北方节节胜利,常胜军首领郭药师认为燕山难守,于是率部投降宋朝。在宋金联合夹攻下,辽朝很快灭亡。常胜军的临阵倒戈,大大加速了辽朝灭亡。

这支战斗力强悍的雇佣军,深得北宋统治者的欢心。宦官童贯建议,“得燕云田地,足以赡常胜军,不烦朝廷钱粮”,宋徽宗因此答应给予优厚的待遇,豢养这支部队,希望他们能成为宋朝北方防御的屏障。

在北宋的扶持下,常胜军的力量迅速壮大。宋廷赐予常胜军丰富物资,并允许其招兵买马,常胜军人数大量增加,“增至二万,其后又增,号五万”。宋廷甚至将燕山的政经和军事大权都交给了郭药师。《三朝北盟会编》载“上下政令,实出药师”,他的气焰也渐渐嚣张,成尾大不掉之势,“时人窃比之安禄山”。有士大夫上书宋徽宗,要求对常胜军严加约束,但宋徽宗根本听不进去。吕颐浩忠言进谏,却遭到无情的驳斥和呵责。

常胜军在燕山劫掠百姓财产,当地百姓因而对宋朝大失所望。常胜军所到之处,欺压百姓,豪横乡里,“豪横四邻,不能安居,此燕人之尤怨者”。

宋朝大失民心,而民心向背是决定战争胜负极为重要的因素。

河北地区是宋朝性命攸关的军事重地,不少士大夫认为:“凡君天下者,得河北则得天下矣,失河北则天下失矣。凡有国者,得河北则国兴,失河北则其国弱,又有其国虽不正,得河北则强,其国虽正,失河北则弱。”足见河北对北宋至关重要。

北宋历朝为了防止契丹入侵,在河北投入重兵。但自从常胜军驻守后,宋朝以为高枕无忧,松懈了河北的战略防御。金军在郭药师投降后势如破竹,能够长驱直入,围困东京汴梁,乃宋朝军事疏于防守的结果。金军渡过黄河后,大发感慨:“南朝可谓无人矣,若有一二千人守河,吾辈岂能渡哉!”

宣和七年,金军南侵燕山,常胜军高级将领不战而降,临阵倒戈,接着郭药师也背叛宋朝。自此,宋金对峙的短暂局面彻底被打破,短短十几天,金军不费吹灰之力占领了宋朝北方军事要地。得到了实力雄厚的数万常胜军,金军大大增强了力量,为南下准备了条件。

燕山失守后,宋朝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但若要想迅速组织起对金军抵抗,却已经是不可能了。金军在郭药师引导下,很快将汴梁围得水泄不通。

宋金签订和约后,金朝退兵时对河南河北轮番劫掠。而这些计策,全都出自郭药师之口。几个月后,金兵再度南侵,北宋宣告灭亡。

后来金军也愈发忌惮这支装备精良却反复无常的队伍。《金史》的记载非常隐晦:“郭药师降,有曰常胜军者,皆辽水侧人也,以乡土归金,皆愁怨思归,金人及令罢还。”而在《三朝北盟会编》中,则记载:“常胜军千人长、百人长等数十人往见金人,金人曰:‘天祚待汝如何?’曰:‘天祚待我甚厚。\’再问‘赵皇如何?’又答:‘赵皇待我尤厚\’。金人曰:‘天祚待汝厚,汝反天祚,赵皇待汝厚,汝反赵皇。我无金帛与汝等,汝定亦反我,我无用尔等。’于是皆惶惊而退……遂遣女真四五千骑以搜检器甲为名,于松亭关路,无问老幼,皆掊杀之。”

经过这次屠杀,常胜军烟消云散,而郭药师平时的爪牙,也无遗类生存。活跃于宋辽金三朝,“辽之余孽,宋之厉阶,金之功臣”的常胜军,最终以全军覆没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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