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灵魂 ——读《梵高传》

林涛

“失去血肉而让骨头留下/或者/骨头也粉碎了/就留下灵魂……”读完《梵高传》，这句诗，像一道刺目的闪电，直逼心灵。

梵高留给后人的是什么？他一生坎坷多艰颠沛流离，但没丧失对生命的厚爱；他二十七岁开始绘画三十七岁饮弹自杀，短暂的十年，却狂热地把心血才智全部倾注给了油彩、线条和大自然；他穷困潦倒却把弟弟给的给养，送给了更加困苦的人们；他的绘画作品不被同一时代所接受，直至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从事绘画的前夕，他在波里纳士矿区度过了一段牧师生活。荒凉僻寂的山谷深处，弥漫着煤尘的黑烟，波里纳士恶劣的自然环境，给抱着希望前来的梵高，投入了极重的心理阴影。更何况贫困、饥饿、寒冷和疾病袭击着这里的人们。帮助穷人，服侍病人，传达上帝的声音，成了梵高自觉的使命。他日复一日地去田野里捡拾煤块，分送给凄惨的人家；他拿出所有的工资买来食品和药物，送给他人，而自己仅剩下一套内衣和一双袜子；他宁愿挨冻受饿，也不住在一户舒适的上等人家里。然而，他的施舍，他的援助，对于成百上千的穷苦人来说，又有多大的用处呢？作为牧师，信奉上帝，上帝希望人们为人谦恭扼制欲望适应卑微学会温顺与真诚。可眼前的穷苦人又有什么过错？上帝有知，难道就忍心叫这些善良的人们，永远在地狱一般的生活中挣扎？他的上司———衣冠楚楚的乔恩和布林克来了，看到他和“下等人”厮混在一块，两人大发雷霆撤了他的职。额，噩梦醒了，上帝死了，他获得了彻底的精神解脱。与人为善，成就了他那颗苦难而高贵的灵魂。正是有了这样一颗贴近民众的心灵，梵高才奠定了他光辉的人格和艺术情操，才支撑起了他崇高的信念和不朽的艺术殿堂。

梵高生命中的辉煌，产生在他与大自然默契交流的那些日子。鲜活干净的大自然，激发了他不可阻挡的绘画热情，给了他真正的灵感和活力。在波里纳士，他曾沦为上帝的奴隶，可是在海牙和阿尔斯，他获得了一个新的实在的充满了夺目光明的上帝———劳动者的形象。世界上最为伟大的事业莫过于劳动了，劳动才使人与自然达到最完美的和谐统一。美丽的田园、犁过的土地、大片的沙滩、宽广的海洋、渔人、播种者、村姑、孩童、狂尽的风沙、炽热的太阳……这一切一切，都让他如醉如痴，他真正认识到了劳动的价值，真正触摸到了有价值的艺术。多亏生命中还有一支画笔，他疯狂地运用着油彩，用油彩去表现人与自然中蕴含的诗意和永恒的主题。多么适合他心性的创造啊！生活找到了依托，灵魂找到了归宿。他可以没有妻子没有家，他可以没有健康没有生活保障，可他不能没有绘画，他之所以绘画是为了他必须绘画，绘画淡化了他的苦痛，使他的灵魂释放个性张扬。绘画高于了他的生命。

欧洲有一句古老的格言：一个人在青春期企望的在老年便得到丰收。梵高英年早逝，但他已经留下了纯粹的艺术和不灭的魂灵叫后人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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