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的故事

□陈运祥

一天下午，我独自一人到镇郊的江边游泳，下岸时，突然被一只大青鹅挡住去路。

青鹅厉声地叫着，嘎——呀，嘎——呀,脑袋和长颈项贴近地面，张开了嘴啄，向我的脚踝戳来，样子怪吓人的。看样子是我侵入了它的地盘，它出于捍卫的本能，以攻代守。不远处，好像还有一只鹅在呼应它，传来瓮声瓮气的嘶哑叫声。

我常来这一带游泳，估计那萝卜场主是它的主人，这一片草坡江陵也是它们的领地吧。鹅具有看家护园的德性，陌生人来了,它们一律会嘎嘎大叫，拉长叫声报警，而且还要逼近啄人。小时候，曾被两鹅啄得哇哇大哭，脚背被啄出了红印子。大人开导我说，莫哭了,叫它鹅，就是因为它恶。那以后，我见了鹅就会习惯性地避开。

主人可能又去他的萝卜场忙活去了，没人来替我赶开这大青鹅的，只好绕道走。

见我转身绕开，那鹅不再咄咄逼人，叫声也低了下去。可是没事我走远，刚打住的大青鹅又紧跨几步，赶了过来，微微张开了翅膀轻轻扇动，昂着脖子对我叫了起来，嘎——嘎——！

大青鹅横在了我的面前,借道不成，未必绕道也不成？我又好气又好笑，这扁毛畜生还要干啥呢，又没人进你屋里拿走什么东西.

我不再是当年的小娃儿了，怕你不成？我在旁边折了一根小枝条，朝它抽打过去。谁知它一点儿也不避让，仍然昂了脖子叫唤，不过再没有低垂了脑袋和颈项来啄人了。

我要走，青鹅就拦，它好像很固执。我就带劲抽打，有些绒羽被打落飘散下来，额前凸起的黄色鹅包上也似乎出现了隐隐的血道子。我手软了，再看它只是一味拦阻，不再攻击我了，又听这嘎嘎叫声，好像是在哀怨地诉说……

我慢慢垂下了手，那青鹅向一旁走去，但仍不时嘎嘎回头叫唤。可我一转身走开，它又横了过来。它该不是在呼唤我，要引导我跟它走吗？疑惑间，我又听见不远处的那瓮声嘶哑的鹅叫。远近两鹅，一隐一现，遥相呼应，且叫声一个幽暗嘶哑，一个洪亮高亢。其中必有隐情吧？

揣了几分好奇，我试着跟了青鹅趟进了荒野草丛。它走得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果然是拐向那隐身的鹅叫。

越发听得清晰了，仿佛是地下传来的鹅叫。走拢一看，果然另有一只大青鹅，在一个深草坑里徒劳地扑腾。那鹅急的一次次上窜又一次次地跌回去。这坑上的鹅嘎嘎叫着，垂下长颈也高高的够不上它。原来是它的同伴掉坑里去了，它在找人来救援。

我来不及细想，跳下草坑抱起那鹅，把它向上猛地一抛，它顺势展翅就扑上去了！

翻上坑来，望见可谓悲喜交集的两只大青鹅，在坑旁草丛里交颈嘶鸣，啪啪拍打着翅膀。时而，它俩又向我拉长颈脖鸣叫致意。衬了绿草，黛蓝色的毛羽泛着油亮亮的光泽，特别漂亮。它们原来是雄雌一对！拦路的雄鹅守护着掉坑的雌鹅。可能它先是怕我伤害雌鹅不让靠近，后来呢，又不得不冒险向我求救.唉，你咋不会说话呢,看着鹅包上的血痕，一时，我不知道谁能救赎我。

原来，鹅，不尽是恶，也有信任和深深的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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