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住风沙“治沙愚翁”后人 要在沙漠造花海

缚住风沙 郭玺

八步沙林场内，治沙第一代种下的树，已有一人环抱之粗。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柳青卢荡摄影报道

在我国第四大沙漠腾格里沙漠南缘，有一处甘肃省武威市古浪县最大的风沙口，20世纪80年代，沙化以每年7.5米的速度推进。当地人说，一旦起风沙，就只能看见八步路，所以叫八步沙。

1981年，郭朝明、贺发林、石满、罗元奎、程海、张润元6位年过半百的当地人，以承包联户的形式组建八步沙集体林场，肩背驴驮，决心以愚公精神“缚住”风沙。38年过去，“六老汉”和他们的后代累计治沙造林21.7万亩，管护封沙育林草47.6万亩，将八步沙风沙线逼退近20公里。

2016年，“六老汉”之一郭朝明的后代郭玺进入八步沙林场，成为治沙第三代。这个土生土长的八步沙“85”后，经历了从不情愿到踏实肯干的过程。他说，从老一辈身上学到的，“没有别的，就是吃苦耐劳好好干。治理沙化，不能到我这一辈，说甩就甩开了。”

从小在林场长大 见证治沙防沙艰难

在八步沙林场见到郭玺的前一天，他正和八步沙治沙第一二代一起，在兰州获得了甘肃省委宣传部颁发的改革开放40年感动甘肃人物——“陇人骄子”称号。领奖台上，郭玺身边站着八步沙治沙第二代郭万刚，以及治沙第一代代表张润元。

1月27日，郭玺带着“陇人骄子”奖杯回到了八步沙林场场部，晶莹剔透的奖杯被放在办公桌最显眼位置。奖杯后，是“国家三北防护林先进集体”等一个个重量级荣誉。

可当初，郭玺并不愿来八步沙林场。

作为八步沙第一代郭朝明的孙子、第二代郭万刚的侄子，郭玺从小看着爷爷和父辈在风沙下讨生活，见证了治沙防沙的艰难。

1993年5月5日，一场特大沙尘暴侵袭古浪，并持续近两个小时。据气象记录，当天下午2时许，飓风卷起沙石尘土，形成约400米高的沙尘暴壁，瞬时最大风速34米/秒，风力达12级。

郭玺当时还在上小学，他回忆说，沙尘暴来时，爷爷和大伯还在林场。直到第二天，他才知道爷爷、大伯和“罗爷”（罗元奎）死里逃生。他说，自己仍能记得爷爷、大伯去林场巡视时，奶奶常常在家担心地念叨，“回不回得来喽？”

郭玺记得有一年除夕，大伯还在林场巡林。他和哥哥带上衣服和饭菜进林场，想给大伯做伴。谁知刚进林场就碰上“黄毛风”，大风卷着黄沙，狠狠扑过来。在简陋的护林点里，他和哥哥吓得直哭，大伯却说“这样的风吹不走我们。”

为治沙回到林场 要在沙漠里造花海

长大以后，郭玺从没想过留在古浪，更没想过要治沙。中学毕业后他就外出打工，后来成为货车司机。

直到2016年夏天，大伯找到郭玺说，为了八步沙六家人每家每代都有人继续治沙的承诺，也为了林场后继有人，请他辞掉外面的工作回林场。

郭玺说，“我当时就回绝了。”跑货车虽然辛苦，但收入不错。打工10年，他成了家，有了孩子，不想再像上两辈人那样跟漫天风沙“作战”。

但大伯并没有放弃。到大伯第三次来劝说时，郭玺“拗不过”大伯了，再加上父亲和妻子也支持他回去，郭玺最终走进了林场。

从1981年到2003年，在两代人努力下，八步沙栽植各类沙生苗木1040万株，7.5万亩沙地治理完成。在郭万刚带领下，林场还承包距八步沙25公里的黑岗沙。经12年努力，共植树造林6.4万亩，栽种各类苗木1300万株，黑岗沙也被“六老汉”的后人们“拿下”。

2015年，林场又承包距八步沙80公里的北区沙区，向腾格里沙漠腹地进军。这也是郭玺进入林场后主要的工作。

郭玺跟着大伯、叔辈们从零学起，在沙地种树、看护苗木、巡护林场。沙地里全靠人工种苗，他每天从天亮一直劳作到太阳落山。林场如今有6个护林点，最远距林场60公里，郭玺至少每个月就要走一遍。

种树和开货车哪个苦？郭玺说，肯定治沙苦。“货送到目的地就不用管了，而在沙地里种下苗木，要不停地看，没成活或被风沙刮跑了，都要重新种。”

2018年，八步沙林场通过土地流转，种植了5000亩肉苁蓉和7500亩枸杞、红枣等经济作物。2019年，林场还要扩大种植面积，建立肉苁蓉种植基地。郭玺说，如今八步沙的新事业刚刚开始。老一辈的人吃苦耐劳，到自己这一辈，“治沙这个事不能说甩就甩开了。”

冬日的八步沙万物沉寂，又蕴藏着生机。郭玺说，去年雨水多，新种的苗子肯定长得好。“到了春天你们再来，看看沙漠里的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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